然后,他放下了手。
竟然还小学生似的,平整的放在了腿上。
她说了那么多话,没有一句说到“喜欢”、“爱”之类的字眼。
他们平时的接触,也只是牵手,勾肩搂腰。
她知道结婚,做真实夫妻,是要履行夫妻义务的吗?
隋玉看他那郑重的脸色,显得她好像对婚姻不够谨慎似的。
她盯住了他的唇,粉色柔润,唇角微微往上翘。
算命的说,这种先天带笑的唇形是招财的。
隋玉捏了捏手指,心神一定,身体往前倾,同时闭上了眼睛。
睫毛在阳光下微微颤抖,像是黑蝴蝶的翅膀一样翕动,连舟看着她慢慢靠近的脸,手指不自己的握紧。
那些年,他亲吻过很多女人,从来没有紧张过,即使是他的初吻,也只有香甜两个字的印象了。
但此时,他紧张得竟然想,面前这个人,是浦隋玉。
好像他从来没有接吻过,不知道接吻是什么滋味。
竟然觉得不可思议,又觉得这个女孩,终于要成为他的,心里有了安定的感觉。
他也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一闭上眼,感官就被放大了无数倍。马路上的鸣笛声,路人的说笑声,汽车冷气的气流,她的鼻息吹拂在嘴唇的温热感,还要他胸腔那快速的心跳声……
手指握得更紧了。
就在两人的嘴唇即将碰到的时候,扣扣两声,不合时宜的响起。
隋玉动作一顿,睁开眼。
连舟也正在这时睁开了眼。
两人四目相对。
不到两厘米的距离,看彼此的脸都只有眼前的那一片皮肤。
扣扣敲车窗的声音又响了两次。
隋玉眨了眨眼睛,连舟轻咳了一声“先……看看?”
隋玉即刻坐直了身体,掩饰似的扯扯衣袖,整理衣领。其实什么都没做,却好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似的,真是傻透了。
她抓了把脑后的马尾辫,偏头看向另一侧窗外。
连舟把车窗降了下来,外面站着的是交警。他弯下腰,往里面看了眼,平直的声调道“这里不能停车,赶紧开走。不然我就要开罚单了。”
连舟摆了个手势,笑笑说了声不好意思,就扶着方向盘踩了油门,往前开走。
他心道,为什么不先开了罚单,再来敲他的车窗呢?
开一百张都没关系。
男人瞥了眼副座驾上的女人,她手肘撑在车窗上,已经故作无事的在看风景了。
但脸颊上的粉红色还没退下来。
连舟扯了扯嘴唇,行吧,这次就放过她了。
车子进入秦公馆,老爷子的车早就回来了。公馆内的客厅,这会儿坐了几个男女,有中年的,有年纪与他们差不多大的。
隋玉不动声色的看过,这几个是秦家的人。
呵呵,刚才在秦凤楼吃饭不露面,却在这里等着,不就是说,他们夫妻二人没资格在公众场合受他们的接待?
哦,这话还得倒过来说,他们连被接待的资格都没有。
隋玉拢着手,静静站在连舟的身边。连舟看了那几个人一眼。
秦家的人都已经成家,搬出去住了,公馆如今老爷子一人住着。连舟回南城的时候,有时住在公馆内,有时住在外面酒店。
但这回,隋玉以他妻子的身份过来,自然是要住在公馆内的。
他吩咐佣人把隋玉的行李箱送到他房间去。
“哟,把我们秦家的佣人使唤得这么顺口,你是秦家的少爷呢?还是连家的少爷?”
说话的是个中年女人,穿着紧身包臀裙,身上挂着一套翡翠首饰,看起来低调,一开口却是个尖锐的人物。
隋玉看了看女人,漠漠的看向秦盛文。
她刚才亲口同意结婚领证,也是在对老爷子示好,等于要了一个秦家人的身份。
他是大家长,是长辈,就有责任有义务护着他这个外孙,还有外孙媳妇。
他想减轻对女儿的负罪感,就更有责任不让他这个外孙受委屈。
秦盛文瞪了女人一眼,道“他是我的外孙,你说他是你什么人?有没有资格使唤人?”
女人瘪了瘪嘴,上前讨好“爸,我这不是新媳妇上门,开开玩笑么。”
这是秦盛文的大女儿秦爱媛,连舟的母亲是她亲妹妹。可自打秦爱霜跟连铭风私奔,秦爱媛就深以为耻,从没正眼看过连舟,更不要说承认他是她的外甥。
秦爱媛如此,秦家的几个舅舅都是如此。
不但不承认,还忌惮老爷子可能分配财产给连舟,对他更加忌惮。
连舟成婚,就等于有了自己的小家庭,老爷子怜惜他,肯定要留一份给他。给女方聘礼也是分配财产的一种方式。
给多了,他们不答应,给少了,他们也不愿。
所以他们来盯着。
隋玉的行李箱里面,除了装着换洗的衣服之外,还准备了礼物。
她叫住佣人,道“等一下,正好大家都在。第一次来,给大家带了些见面礼。”
她打开箱子,里面包了大大小小不同的盒子。
大的一只,她取出来,递给老爷子道“知道外公喜欢瓷器,这是粉彩婴戏图盖罐,我做了点儿修复。前阵子,有个叔叔想五百万购下,我没舍得,我觉得好东西要送给识货会欣赏的人。”
隋玉的一件螭龙双耳冰裂纹瓶在拍卖会上拍出了天价,南城的古玩圈也有所耳闻,秦家这种老派世家自然也是玩古玩的,这样的大新闻也是听到了的。
他们还听说,浦隋玉的作品非常难得,她前期的作品都已经被买断货,之后复出的作品也被霍家拍走了。听说,有些人还对浦隋玉下了废手令,就是不希望她再做出东西来。
这会儿,这粉彩瓶到了老爷子手上,等于秦家也有了一件浦隋玉的作品。
几个人微微伸长了脖子,看那粉彩瓶,又期待的看着行李箱里其余的盒子。
那些礼物……他们也有见面礼的吧?
隋玉却合上了箱盖,温和笑着对女佣道“好了,麻烦你帮我送上楼吧。哦,对了,轻拿轻放,里面东西很贵重的。”
隋玉交代完,笑吟吟的转过头,正对上那些尴尬又羞愤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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