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青见到崔岁欢,也只是勉强扯了扯嘴角,算是露出一个笑意。
有点勉强。
崔岁欢只当她车马劳顿,看见她眼睛都笑弯了。
“空青姐姐怎么来这了?这下桑麻姐姐有伴了。”
空青再勉强,看见这笑意,那点勉强也就云消雾散了。
罢了罢了,就自己上辈子欠她的吧。
空青面无表情,“我要寻一味草药,只有这不动寺才有,所以来了。”
这一听就是借口。
桑麻听了也忍不住笑了,“这位草药,不会正好是居士吧。”
空青看了眼崔岁欢,还真是她。
佛子看着这几个人笑语晏晏,一边说年轻真好,想当年我们也是这样,一边离开了。
崔岁欢三人进了禅房,就发现这禅房是精心准备的。
里面的用品都有不说,而且一看都是她喜欢用的东西。
甚至给了她一种东宫小佛堂搬过来的感觉。
桑麻轻声道:“太子还真是用心。”
说完又下意识地看了眼崔岁欢。
她没说话,心下却觉得这不是太子的安排的。
太子就算是有心,但是他从来没有进过小佛堂,一切都是李嬷嬷操办的,哪里知道那么细节的东西?
这些小东西可以细致到洗脸盆的花纹,木鱼的材质。
而且最最让人出乎意料的是,很多东西不是崭新的,反而好像是别人用习惯的。
空青也注意到,疑惑地道:“这里莫非经常有人住?”
虽说倒也不必给她们住新房子,但是有些比较私密的东西明显是别人用习惯的就有些……
那更不可能是太子吩咐的了。
她轻轻摸了下盆沿上的花纹,是一个一个小兔子。
这是特意做的,而这花纹摸着也十分的熟悉,好像她曾经摸过。
她迅速地抽回手,总觉得这里怪怪的。
桑麻问道:“要不我找佛子将这些东西换了?”
“不用了。”她又打量了其他的地方,一个小烛台上面刻着也是小兔子,她确实很喜欢。
但是……
“咱们也有银子,明日去山下买些新的吧,不要叨扰佛子了。”她想了想又道。
这些东西虽然有熟悉感,但是她心中还是别扭。
佛子既然让她住着,必然有什么用意。
找他去换也没有必要,倒不如自己买新的。
桑麻应下。
空青则多看了她一眼,几日不见,崔岁欢成熟了几分,做事也有章法了。
这后宫真是改变人啊。
禅房里应有尽有,她们带的行李也不多,所以也不用整理收拾。
崔岁欢干脆让桑麻休息去了,这段时间在船上,桑麻晕船不说,后面又吓得够呛。
其实已经精疲力尽了。
空青却跟着崔岁欢进了卧室。
她虽然也有些疲惫,但是因为肚子的孩子,又见到空青,还是有点兴奋的。
“空青姐姐,你累不累……”她多少有点不好意思,怕打扰了空青。
空青道:“居士,你有什么事直接说吧,我来本来就是为了你。”
她挑了下眉,“是谁让你来的?”
莫非是裴无妄?
裴无妄那个家伙知道她来这了?
她自己就不知道。
所以裴无妄当时没有送她?
她心里多少有些期待,她不懂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
空青略纠结下,还是道:“是太子……”
原来是太子啊……
她又莫名有点失落,但是想想太子念着自己也不错。
空青继续说:“虽然之前我选择回皇陵,但是送我的马车并没有去皇陵。而是来这了,太子说你身边应该有个大夫,才好行事。”
空青长出一口气,她是真后悔当初上了长乐那条贼船,同意来到皇宫。
这一来,还没做什么,就又被宸王拉上他那条贼船。
可有机会下贼船了,结果,又上了太子贼船。
空青都觉得自己怎么成香窝窝了,怎么就那么多人看上她。
但是偏偏她也没有什么地位,要想活着,就只能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所以她明白,这么多人里,只要她听崔岁欢的,就应该能活下去。
崔岁欢一听,“没想到殿下还惦着我……”
又看向空青,劝慰道:“空青姐姐,等过些日子,你要是想走便走。”
空青没想到她会为自己着想,所有人都没有问自己是不是想来,是不是想走。
只有崔岁欢一个人。
空青长出一口气:“再说吧,我怕再上其他人的贼船。”
她这三姓家奴可不好当。
崔岁欢还想说什么,空青紧接着道:“我看居士好像不大舒服,可是路上太累了?”
崔岁欢露出手,“还请空青姐姐切一下脉。”
她是真希望自己没有怀孕。
空青本来面无表情地切脉,结果突然瞪大了眼睛:“居士你……”
崔岁欢又换另一只手,空青又仔细把脉。
最后缠着声音道:“居士,您……您……八成是有喜了。”
她不知道算不算喜,但是又吓得一时找不到其他词。
崔岁欢那点希望彻底没有了,闭上眼,道:“现在打掉是不是还来得及?”
“打掉?这孩子是……”空青闭上嘴,其实是她吓到了。
她也知道崔岁欢是个什么情况,这孩子自然是宸王的。
“打掉吧,它不应该存在,生下它对它来说是灾难,一个不被承认的孩子。”
她终于下定决心了,这个孩子不能留。
空青一时不敢应承下来,“如果……宸王知道了怕是……”
怕是得疯掉,她想想就害怕。
崔岁欢看了她一眼:“你应该知道陛下已经下旨给宸王赐婚了吧,我不应该再和他有交集,也不应该生他的孩子。”
空青想了想,又道:“我刚才切脉,发现居士中了红线毒……只有生孩子才能解毒啊,而且这孩子也活不了,倒不如生下来……”
“什么?活不了?活不了是什么意思?”崔岁欢惊愕。
她确实不想要孩子,但是也不能接受生下一个活不了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