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敏在顾云辅的怀里哭泣着,她仿佛要将所有的委屈和疲惫都倾诉出来。她哭了很久,直到最后泪水也流干了,声音也嘶哑了,才渐渐安静下来,陷入沉睡之中。
顾云辅看着怀中的赵敏,心中充满了疼惜。他轻轻地抱起她,像是抱着一件珍贵的宝物,生怕一不小心就会弄伤她。他走到床榻前,小心地将赵敏放了下来,并用被子轻轻地盖住她。他轻声对旁边的翠澜说:“照顾好公主,让她好好休息。”
翠澜点头答应,
他抬头望去,目光无意间落在了一旁的草药包上,那是他不久前精心挑选并送给她的。草药包的布料细致柔软,上面绣着几朵娇艳的小花,透露出一股淡淡的清香。他微微一笑,心中涌上一股暖流,仿佛看到了她收到礼物时的欣喜模样。
出了门,他深吸了一口清凉的空气,月光洒在身上,给他披上了一层银色的光辉。他抬头望向夜空,星星点点,仿佛每一颗星星都在诉说着自己的故事。
突然,他的目光被前方的身影吸引住了。只见大驸马魏允言静静地站在大公主房间的窗外,他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仿佛想要穿透那扇木门,看到里面的一切。
魏允言的脸上泪痕斑驳,显然是刚刚哭过。他的肩膀微微颤抖,仿佛在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情绪。他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那么孤独、那么无助。
一旁的奶娘嬷嬷嘴不饶人,喋喋不休地说道:
“哎哟喂,我的大驸马爷啊!
您怎么还像根木头似的杵在这儿一动不动呢!
咱家公主殿下可是吩咐过了,从今往后您应该多往齐国公府跑跑,多去陪陪那位金贵的小小姐才是正理,省得那位娇小姐成天到晚埋怨咱家公主是个凶神恶煞的恶女人,整日里就知道死缠烂打地缠着您不放。”
大驸马魏允言满脸愁苦之色,可怜巴巴地望着奶娘嬷嬷,苦苦哀求道:
“田嬷嬷,求求您行行好,就让我在这里再多陪一会儿敏儿吧!
她最近身子骨不大舒服,又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心情肯定极差。
我保证绝对不会进屋去打扰她休息的。”
奶娘嬷嬷气得脸色铁青,一双眸子仿佛要喷出火来,狠狠地瞪了大驸马一眼,语气生硬地说道:
“驸马爷,事到如今,您倒是会卖乖讨巧了!
咱家公主那可是堂堂大晋朝除了长公主娘娘和皇后娘娘之外身份最为尊崇显赫的女子,她可是天之骄女,拥有无上的荣耀与地位。
然而,为了能与您长相厮守、白头偕老,她不惜放下自己高贵的身段,对您百般迁就,这其中的苦楚和牺牲,又有谁能真正理解呢?”
嬷嬷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愤慨与心痛,她回想起公主这些年来所受的委屈,更是怒不可遏。
她继续说道:
“这些年来,公主明明知晓自身难以怀上一儿半女,但她为了维系这段婚姻,为了给您一个完整的家,硬是强忍着痛苦一碗接一碗地喝下那些难以下咽、令人作呕的安胎药。
她默默承受着这一切,只希望能换来您的珍惜与疼爱。
然而,敢问驸马爷当时您又身在何方呢?
您是否曾关心过她的身体,是否曾陪伴在她身边给予她一丝安慰?”
嬷嬷的话语如同一把尖刀,深深地刺入了大驸马的心中。
他默默地流下一滴眼泪,但这并未让嬷嬷有丝毫的动容。
她继续说道:
“驸马爷何必在此惺惺作态,掉鳄鱼的眼泪呢!
咱家公主在婆母跟前立规矩时,您何曾护过咱家公主?
您可知道,那时的公主是多么的无助和孤独,她渴望得到您的支持和保护,但您却选择了视而不见。
如今,您又在这里装模作样,真是令人作呕!”
嬷嬷越说越激动,她恨不能冲上去扇大驸马两巴掌。
公主这些年所受的委屈又何止这些,她懒得一一列举,但心疼自家公主的她,自然不会放过让驸马爷愧疚的机会。
她大声说道:
“驸马爷对谢二姑娘一往情深本是好事,若你能为谢二姑娘守身如玉,老身倒还敬你是条汉子。
可偏偏你有了玉姨娘母女,这让公主情何以堪?
我要是你,没脸站在这儿看咱家公主,早写了放妻书,还咱家公主自由!”
嬷嬷的话语如同一股洪流,冲刷着大驸马的内心。
他站在那里,无言以对,只能默默地承受着嬷嬷的责骂。
顾云辅叹息了一声,便默默离开了大公主府。
既然魏允言保护不了她那么就由他顾云辅来好好照顾赵敏,保她一世平安。
姜婉宜领着母女二人走进了风院,她吩咐孙管事、流烟和兰泽等人去妥善安排一些下人简单地整理一下房间后,便让这对母女安心入住了进去。
"玉姨娘,如果你们有任何需要,可以随时跟孙管事讲哦!
在饮食起居方面,我们绝对不会怠慢你们的。
等会儿呢,我会让流烟把风院的丫鬟带过来。
由于时间比较紧迫,还望你们多多包涵啊。"
玉姨娘闻言,立刻双手抱拳道谢,这是北烈人特有的礼节:
"玉奴感激不尽,多谢二奶奶悉心照料。"
或许是被如此精美的庭院所震撼,那位小女孩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她快步跑上前,紧紧拉住姜婉宜的手,满心欢喜地道谢:
"谢谢你,漂亮阿姨!等抒儿改天一定亲自前来拜访致谢。"
姜婉宜凝视着面前这个彬彬有礼的小姑娘,心中流过一阵暖流。
接着,她又将目光转向身后的玉奴,只见玉奴也朝着自己轻轻微笑,但不知为何,那笑容竟令姜婉宜没来由地心生恐惧。
她旋即把目光投向小姑娘,柔声说道:
“小抒儿,依礼法而言,你应唤我一声婶母。
今日,你误会你母亲了!
其实,她是一个非常好的人!
你爹爹乃大晋的英雄,他终日操劳公务,并非因你母亲才不来看你和你娘亲。
或许,你可尝试着接触你的母亲,然后再自行判断。”
提及大公主赵敏,小姑娘的脸色明显沉了下来,但她着实喜爱眼前这位婶母,为了婶母,她愿意重新去了解那位所谓的母亲。
于是,她心不甘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姜琬宜深知小姑娘的心思,她缓缓蹲下,温柔地对魏抒说:
“小抒儿,婶母曾经也和你一样,在没有查清所有真相之前,就对一个极好的人妄下论断,险些错失诸多挚友!”
魏抒闻言,顿时来了兴致,眨巴着那双独特的蓝眼睛,如初生的太阳般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婶母,你可以将你的故事讲给抒儿听吗?抒儿最喜欢听故事了!”
姜琬宜轻抚着魏抒的头,应道:
“好啊!不过,你要答应婶母,去重新认识你的母亲!”
有了故事的诱惑,小姑娘爽快地应了下来。
月光透过层层绿叶洒在樱花树下,那粉嫩的花瓣随风轻轻摇曳,宛如少女的裙摆,飘逸而柔美。
此时,这温馨而浪漫的一幕恰好被前来寻找姜琬宜的魏允公瞧见。
魏允公的心为之一动,他从未想过琬宜竟能美得如此动人。
她的眉宇间透着一股清丽脱俗的气质,眼眸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仿佛能洞察世间的一切。
而那微微上扬的唇角,更是透出一股淡雅而自信的风采。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被眼前的美景所吸引,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他开始憧憬,未来的某一天,自己和琬宜是否也会有一个乖巧懂事的孩子,在这樱花树下,共度静好岁月。
“二爷!你怎么来了?”
这句话从姜琬宜的口中轻轻飘出,打破了原本沉浸在美好想象中的宁静。
她如仙女般降临,带着那特有的温婉笑容,款款地看着眼前的魏允公,那目光中充满了喜悦与期待。
魏允公在她的注视下,不禁有些羞涩,脸庞微微泛红,仿佛被那炽热的目光所灼烧。
在姜琬宜的巧妙引领下,两人相互介绍了一番,随后便与玉姨娘母女告了别。
他们并肩而行,一同朝着主院的方向缓缓走去。夜色渐浓,微风轻拂,吹动着两人的衣角,也吹动着他们心中的情感。
魏允公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这才开始回应姜琬宜刚刚的问题:
“我看天色已晚,见你还没回屋,刚好碰到了要回雅院的表弟,所以就找过来了!”
他的声音温和而坚定,透露出对姜琬宜的关心和牵挂。
姜琬宜听后,不由得轻笑一声,那笑声清脆悦耳,仿佛能驱散所有的疲惫和忧愁。
她看着魏允公那认真的模样,觉得极为可爱,便笑着说道:
“难不成二爷害怕我被玉姨娘欺负了不成?”
魏允公一听这话,立马辩解起来:“没有没有,我夫人冰雪聪慧,怎么会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呢!”
姜琬宜在听到“我夫人”三字时,内心仿佛被投入了一颗小石子,激起层层涟漪。
她赶忙调整呼吸,不想让自己对魏允公的情愫流露出来。
于是,她迅速转换话题,试图将这份隐秘的情感藏在心底。
“现今听大公主的言下之意,日后大哥是要搬回齐国公府住。
你我二人是否要将正院让出,搬去颂院。
毕竟长幼有序,如此有违礼法。”
魏允公眉头微蹙,即刻傲娇地回应道:
“不搬,他魏允言自己犯错被老婆逐出家门!
我收留他已算仁至义尽,还妄想我让出主院!
除非他将我大嫂追回!”
姜琬宜闻言倍感无奈,且不说能否追回,即便追回他大哥估摸也早回公主府了,岂能留宿齐国公府,横竖都是他占便宜。
此外,姜琬宜心想,他不过是在自己面前口出狂言罢了,魏允公绝对不敢当他大哥的面如此叫嚣。
魏允公见姜琬宜半晌沉默不语,便说道:
“走,相公带你畅游夜市去!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姜琬宜这才焦急起来:
“二爷莫要无理取闹,玉姨娘院中琐事尚未处理妥当呢!”
魏允公将身上的披风解下,轻轻地给穿着单薄的姜琬宜披上,温柔地说道:
“交给流烟吧!她办事,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流烟无奈地看着自家姑爷,心中暗自思忖他会不会给自己加赏钱,唉,罢了罢了,一切都是为了小姐。
就这样,可怜的流烟眼睁睁看着姑爷欢天喜地地拉着自家姑娘去了夜市,临行前姜琬宜还特意嘱咐要找些亲信,最好是家生子。
赵敏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才从深沉的梦境中缓缓清醒过来。
在梦中,她仿佛回到了谢词口中那个风光旖旎的燕州,广袤无垠的平原上,她骑着骏马,与风共舞,尽情驰骋。
那种自由与畅快的感觉让她久久难以忘怀。
然而,随着意识逐渐清晰,赵敏又不禁回想起上次在郊外的那次骑马经历。
那次,虽然并未受伤,但那种惊恐和无助的感觉却深深烙印在她的心中。
因此,这次梦中的骑马,她的心情也带着些许的犹豫和害怕。
就在她渐渐放缓速度,准备放弃的时候,一个熟悉而温暖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姐姐莫怕!弟弟在,你不会摔下来的!”
赵敏抬头望去,只见远方阳光下,顾云辅正笑容灿烂地站在那里,他的笑容仿佛阳光一般温暖而耀眼,让赵敏心中的害怕和犹豫慢慢消散。
她深吸了一口气,重新握紧缰绳,鼓起勇气朝着那束光冲去。
那一刻,她仿佛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力量和勇气,那种感觉让她感到无比的兴奋和激动。
突然,赵敏猛地睁开眼睛,从梦中惊醒。她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翠澜立刻上前开始服侍她起床。
大公主赵敏从梦中醒来,突然间感觉到一股寒意袭来,她下意识地抱紧了自己的胳膊,试图驱散那份凉意。
一旁的翠澜见状,连忙解释道:
“公主,昨夜下了好大的雨呢!
正所谓一场秋雨一场寒,天气立马就凉了下来,今日该添些衣裳了!”
赵敏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她走到衣橱边,开始寻找合适的衣裳。
在挑选的过程中,她无意间瞥向窗外,发现大驸马魏允言依旧站在院中,仿佛一座雕塑般岿然不动。
这让她感到有些吃惊,因为以前的魏允言从来不会主动来找她,除非是她自己去找他。
“大驸马怎么站在院中,不是让他回了齐国公府吗?”
赵敏疑惑地问道。
“唉,大驸马昨夜在院中站了一夜田嬷嬷怎么赶都赶不走!”
翠澜立马捂住了嘴,她忘记了田嬷嬷特意嘱咐过不能说的。
赵敏这才注意到魏允言的衣裳还处于半湿半干的状态,显然是昨夜被雨水淋湿的。
她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感,连忙穿好了衣裳,拿起一件披风走了下去。
魏允言在雨中淋了一夜,他的脸色苍白,眼中却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他明白自己不能走,他不能失去赵敏。
他整整坚持了一夜,终于等到了大公主赵敏的出现。
当赵敏走到他面前时,他欣喜地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然而,下一秒大公主的话却给他火热的心浇了个透心凉。
“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快扶着大驸马去玉姨娘的院子里。”
赵敏冷漠地说道。
魏允言愣住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以为自己的坚持和等待会换来赵敏的回心转意,却没想到她竟然要把他送到玉姨娘的院子里去。
他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仿佛被无尽的黑暗所吞噬。
翠澜和其他宫女见状,连忙上前扶住魏允言。
他们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他,生怕他因为虚弱而摔倒。
然而,魏允言却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任由他们摆布。
赵敏像是想起什么回头对着魏允言说道:
“表哥莫急,再过几日母后的和离懿旨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