扉间身上并没有特别多的泥土。
日向分家也是一如既往的冷清。
“咿咿呀呀?”
扉间就这样跟着宁次,顺着回家的路一路往回。
边上是路灯。
前面是混凝土马路。
全是扉间没有见过的东西。
他走的很慢。
连没有见过这个概念都不被自己熟知。
无论是自己是谁,还是来自哪里。
全部都是一片空白。
只剩下来自不知名声音的一句:
“一切都是为了我至高无上的主人 。”
语言是建立在知识和学习系统完善的前提下。
只会像婴儿般发出牙牙学语声音的扉间谈不上说话也算不上能听懂。
可他这样一个壮汉只是走在路上,便会对眼前的人心生亲近。
他是谁?
僵尸扉间很快就拥有了自己第一个想要知道的信息。
世界对刚出生的婴儿来说是陌生的。
但是对扉间来说不是。
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世界,像是下一秒就要消失。
他不来自这里,也无法在这里停留。
欲望没有出现。
却诞生了扉间不曾认识的任性。
于是他放慢了脚步,毛领子上面的泥土被宁次简单清理过。
他呆愣的站在日向分家门前,望着查看情况的宁次。
“咿呀?”
扉间不知道宁次在做什么。
只知道自己刚才想要跟着少年走,却被按回了原地。
自己的力气很大。
但少年的力气很小。
至少,没有用力的痕迹。
扉间不知道对方想要做什么,但是知道自己只要再往前走一点,无法好好控制的力量就会折断少年的手臂。
是比自己小的孩子。
要保护才对。
莫名奇妙的想法诞生在扉间脑海中。
被阻拦在门外的他,陷入不知所措的迷茫和焦虑之中。
“咿咿呀呀!”
于是男人缓缓抬高音量。
小孩子和猫狗都会通过扩大声音来换区亲人或是主人的回应。
宁次莫名这样想到。
而想要获得耳边清静的最好方法。
就是及时给予回复。
声音的无限制扩大没有人想要看见,宁次也不例外。
“稍等一下。”
“马上就好。”
马上能不能好宁次不知道,扉间能不能听懂宁次也不知道。
但现在能做的,就是安抚。
他的手在空气中转了一圈,最后落在嘴唇上。
“嘘。”
是噤声的手势。
就算看不懂也没关系。
只是扉间若是再一次发出叫声,他便不得不需要停下调查,过去检查扉间的情况了。
现在的扉间看起来很不正常。
他总是精明的二把手。
能游刃有余的处理完所有事情。
不苟言笑,但亲近之人又时时刻刻能感受到其温柔。
是个不可思议的人。
而现在的扉间看起来就像是个嗷嗷待哺的婴儿。
还是患有自闭症的那种。
像是一张白纸,等着这个世界为其染上颜色。
却因为身体原因,将所有拒之门外。
他没有办法放着这样的扉间不管。
就算是对方现在看起来绝不是人类。
就算是对方现在看起来马上就要腐烂了。
也绝对不能将扉间留在花坛边上--是绿化带,这样的说法或许更为贴切。
“呜呜...”
谢天谢地,扉间停止了叫嚷。
他似乎明白的宁次的意思,咿咿呀呀声变成了喉管中压抑的不满。
像是在埋怨自己为什么要丢下他。
这不是丢下。
宁次的白眼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要是被日向家的人发现了扉间的存在,那可不只是丢下那么简单的了。
这是在梦里。
你没有责任去管别人 。
少年缓缓走向扉间。
却在最后一步突然停下。
月光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而神秘的银色笼子,将少年紧紧地笼罩在其中。这个笼子严密无比,没有丝毫缝隙,像是能够包容世间万物一般。
笼子的银光柔和而明亮,如同轻纱般洒落在少年身上,使他的轮廓显得格外清晰。在这片银白的光芒中,少年宛如一颗孤独的星辰,静静地伫立着。
这里的一切都是笼中之鸟。
明明是在光线之下,却无法让人感到惬意。
反倒是让宁次浑身不自在。
这是谁的梦?
这是他的梦吗?
那么他又为何想要宇智波灭族。
为何想要自己被关在鸟笼之中--就算父亲活下来了,他们也依旧是笼中之鸟。
而宇智波佐助又是怎么回事?
抛开眼前的这一切不说,只是现在的扉间。
想要扉间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的,是他自己?
少年的手轻轻搭在最后一扇门上。
只要打开这扇门,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将扉间拉入日向分家内。
作为独子,宁次自然是有属于自己的房间。
顺着走廊一直向前走,在第三个拐角处左转的第七个房间。
没有人会进来的房间。
只要将扉间带到那里,短时间内没有人会知道扉间的存在。
僵尸绝不是什么随处可见的东西。
真若是这般可以在绿化带随手捡到,也绝不是影视剧中让人瑟瑟发抖的“怪奇”。
只是有时候看起来,自己比僵尸似乎更像是怪奇。
市面上常见的化妆品就可以将扉间变成和寻常人几乎没有出入的状态。
而自己,只是摘下黑色的隐形眼镜,就会引得人尖叫--当然,在小时候就看见过自己白眼的人除外。
父亲说是小孩子带隐形眼镜影响视力,一直到了高中,才终于允许。
还是迫于校方压力。事情
宁次用力甩了甩头,耳边是扉间的呜咽声。
他听起来有些难过。
像是路边随处可见的流浪狗。
本以为终于等到可以将自己带回家的,命中注定的主人。
却不想等待自己的只有短暂幸福之后的再一次分别。
如果这不是梦呢?
但这是梦有怎么样呢?
少年手背上的青筋肉眼可见,在属于自己的位置跳动。
牵动皮肉,拨动心弦。
门被打开,以极快的速度转向另一边。
可在撞击到篱笆之前,在宁次的手臂作用下缓缓加速,最终平稳停靠。
它没有晃动,安安稳稳的停留在宁次手下。
云群飘过,将月亮遮挡。
白纱似的月光在这一瞬间被点了暂停键。
与不光不同,阴影将少年完全吞噬。
却盖不住宁次眼中闪烁着的点点亮光。
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现在好像也还是死人。
要做的事情,该做的事情,早就在之前做完了。
想要改变的事情,能够改变的事情又能有多少呢?
做现在想做的事情。
这样就足够了。
“嘘。”
宁次继续重复一开始的动作。
可现在,那点点亮光,顺着云层下短暂的黑暗,飘到了扉间暗红色,没有焦点的眸子里。
他的身体微微抖动着,喉咙间的呜咽不再是最开始的凄苦。
像是想要大叫,将自己的喜悦播撒人间,却碍于边上有个人不让自己说话,只能自己偷着乐时的喘息声。
无名的愧疚涌上宁次心头。
好像,还挺对不起他的?
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能自由的表达从五千年前开始就是属于人类的奢侈品。
有些人穷极一生都无法到达的彼岸。
被涵盖在自由里面,看起轻而易举,却虚无缥缈的金色果实。
它像是一束火花。
在短暂的燃烧之后化为灰烬。
耀眼而夺目。
只是浅尝辄止,便让人永生难忘。
人的一生,人的自由,就是由一个个这样短暂而渺小 瞬间凭借在一起。
大家都是笼中之鸟。
却又都可以自由飞翔。
至少现在,宁次这样想着。
但扉间现在,似乎谈不上什么自由。
他跟在宁次身后,听话的不像是扉间。
怎么说呢...
宁次凭借着身体记忆在房屋内穿行。
他微微歪了脑袋,白眼的注意力全部放在扉间身上。
扉间好像是更...有主见一点?
记得扉间当年把自己捡回去,也是脑子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直接就把自己抱走了--好吧,看见突然吐血的人,大多是都是愣住或是置之不理吧。
将死之人可是彻头彻尾的大麻烦。
但已死之人...
宁次就不知道了。至少现在的扉间不会比当年的自己更让人头疼。
看起来是传统的日式院落,里面的房间却不全是和室。
“无论是年轻人还是老年人。”
“现在都要跟上时代的脚步。”
日差在分家宅邸初建的时候,这样计划道:“传统是一种选择,但绝不是唯一解。”
于是当在第三个转角的第七个房间出现在眼前时,被看见的不是传统的推拉门。
而是黑色的木制门板,和银白色的金属门把手。
后者的圆润程度和三代目心爱的水晶球不相上下。
按照设计师的说法,单开的门往往能为住宿者提供更多的私密性。
一句“更利于青少年身心健康”就轻而易举的俘获了日差的芳心。
九十平上下的卧室,东西却少得可怜。
衣柜,床铺,书桌,再无其他。
或许还可以加上摆在书桌边上的书架。
但“空”的事实,并没有被改变。
桌子被收拾的整齐,像是没有人居住过似的。
黑白双色的配色,倒是让本就空旷的房间显得更为冷清。
日差担心儿子身心健康成长不是没有理由的。
“咿呀?”
这里放一个宁次看起来空旷冷清,但加上一个扉间,却看起来不多不少刚刚好。
将近两米的大个子,带着心爱的毛领子,一下就将整个房间填充得满满当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