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身量颀长,压过来时力量悬殊非常之大,秦翡下意识出拳,快砸到对方身上时,才嗅见一股熟悉的檀香气,连忙停下来。
“小家伙,谋杀亲夫啊。”
岑鹤珏垂下脸来,靠近她的颈窝,蹭了蹭她耳珠子。
秦翡面颊一热,想起净室里种种,将人脸推开,“你能不能克制一点。”
话刚出口,嘴就被人牢牢捂住。
岑鹤珏将她拖到小巷子里,下巴往巷子外指了下,四五个宫人提灯往前方走,后头抬着轿撵,帘子大开,露出秦珉阴冷森然的侧脸。
“……”
秦翡睁大眼,没想到自己险些就暴露在秦珉的眼前了。
“你看,夫君是不是又救了你一命?”
等轿辇经过去,岑鹤珏压低了声,咬住她耳珠子,“作为回报,你是不是得赏我点什么?”
秦翡咬着唇,在他嘴上轻啄了下。
“够了吧。”
“不够。”
岑鹤珏俯身下来,吻从她的眉眼落到鼻尖,在唇上停住两分,忽然低笑:“宝宝,咱们这样很像话本子里写的偷情。”
“……”
“什么话本子?”
秦翡:“《风流公公俏少师》?”
岑鹤珏一顿。
秦翡:“《霸道公公爱上我》?”
男子嘴角抽搐了少许。
秦翡面无表情,“《我和公公一百个不能说的秘密》?”
“好了。”
岑鹤珏捂住她的嘴,颇为难忍,“你平日也少看点话本子吧。”
秦翡也是觉得奇了怪了,先前说没有断袖之癖的人是他,如今拉着她乱搞的也是他。
难道是她易容过后激发了他某种不可告人的属性?
不过此地还真不是好说话的地方,秦翡拉着岑鹤珏从巷子里出去,径直去了明心堂外的湖边小道。
顺着小道走,有一处隐秘的湖心亭,平日里很少有人往这边走。
“岑鹤珏,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秦翡记得,她今日换的是吴良替二丫易容的脸。
“这张脸,我看着大师兄做的,当然知道了。”
岑鹤珏跟她到了湖心亭,这才将怀里藏着的油纸包放在石桌上,足足有四五个。
秦翡上下打量他的胸膛,见他变戏法似的一个一个往外拿。
“不愧是双开门.”
岑鹤珏不解地抬起脸,“你说什么?”
她摇了摇头,讪笑道:“你这是拿了啥?”
岑鹤珏将油纸包一个个拆开,“听说你在宫里用不好饭,在家里做了些带过来,蜜汁鸡翅,锅包肉,炸排骨,小酥肉还有糖醋里脊。”
秦翡愣了下,见这人拿的都是她平日最喜欢吃的那几样,看了眼他,心里就好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不禁弯唇,“带这么多做什么,我也吃不完啊。”
“吃不完,我吃你剩下的。”
岑鹤珏点了点她的鼻尖,语气莫名有些气闷,“媳妇儿瘦了。”
“太夸张了你。”
秦翡正准备捻起一块鸡翅,对方已经递过来一双用帕子包好的小筷子。
她转而用筷子大快朵颐起来。
宫里的饭先前她吃着明显不错,自打嫁给岑鹤珏后,别的东西都难以进口了。
先后夹起几筷子他做的菜,简直是香得没边!
这几夜肚子饿得叫起来,她惦记的都是这一口。
“我好不容易养出来一点肉,你在宫里待这么几天,全掉完了。”
岑鹤珏哼了声,坐在她对面,捧着脸看她吃,“你赔我一个圆乎乎的媳妇儿。”
“……”
秦翡抽空瞥了眼他,“岑鹤珏,你觉不觉得你和以前的性子很不一样了?简直就是人设崩塌。”
岑鹤珏不解,“什么叫人设崩塌?”
秦翡还没解释,这人就自顾自说起来:“我也没觉得自己和以前不同,我对旁人都还是一样的,只是对你不同罢了。”
她都插不上嘴,岑鹤珏就皱起眉质问:“你不喜欢现在的我吗?你嫌弃我了?这才多久你就变心了,你在我爹娘灵位前是……”
秦翡赶忙夹起一块锅包肉塞他嘴里。
“喜欢喜欢,我喜欢死了。”
听他说这种酸掉牙的话,秦翡这厚脸皮都觉得不自在,偏偏这家伙若无其事。
“秦珉那边有说什么时候让宗室子弟见父皇吗?”秦翡转移话题问。
岑鹤珏细嚼慢咽着秦翡递来的锅包肉,慢慢才道:“后日。”
她点头。
对方又继而说:“秦珉让宗室子弟面圣之日,就是我们撤离之时,老魏王和齐思骆两方大军已经迎候在城郊三十里外的深山内,只候我们,他们已经准备好攻城了。”
她嘴唇动了动,“我母妃和顾念……”
岑鹤珏看着她,“我知道你担心她们,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救她们出去。”
秦翡心里知道,如今秦珉严防死守着,若是想救走人还全身而退,这会非常难。
“尽力而为,不管事情成不成,我都谢谢你。”
她握住他的手,又问:“若是两军开战,兄长和嫂嫂怎么办?”
岑鹤珏反握住她的手,“别担心,我在黔州买了一处山庄,已经让他们撤去黔州了。”
她这才松了口气,“待事情结束,咱们去找他们。”
对方抿唇,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听你的。”
*
后日宗室子弟所有的规矩都已经学习完毕,秦珉果真派来宫人接众人去紫宸殿面圣。
紫宸殿是每日上朝之地,可容下文武百官,故而宗室子弟乌泱泱一百多人,在紫宸殿内等候,也不显拥挤。
“……”
“非羽兄,咱们都等了半个时辰了,为何六皇子和官家都没有出现?”秦渊不解。
秦枝默默递过来两张饼,“先垫吧两口,说不定等会儿有好吃的。”
秦翡看着两个少年皆为懵懂的面庞,心里有些不忍。
恐怕他们家中人都清楚此行会让他们送命,若是他们知道自己是被父母家族放弃的人,该有多难过。
“秦渊、秦枝。”
秦翡压低了声,看着他们,“待会儿若是发生了什么,你们就去明心堂隔壁的湖边红墙下,
那儿有一片很深的灌木丛,灌木丛尽头有个狗洞,那儿连通宫门,你们跑出去后,尽快出城躲着。”
秦渊听了很糊涂,“为什么要跑?咱们不是要面圣吗?”
秦枝伸手拽了拽他的袖子,转而对秦翡点头,“我们知道了。”
秦翡同秦枝相处这么几日,也发现这孩子很聪明,一点就通,她也没有再深说,点头道:“万事小心,保重性命。”
不等秦渊反应,殿前就传来一道通禀声。
“六皇子到——”
只瞧秦珉从内殿走出来,面色仍是秦翡记忆中的惨白、毫无血色,锦袍着身仍是过分清瘦,看来宋京澜给这人找的良医没什么用处。
“这就是六皇子啊,瞧着果真病弱。”人群里有个穿红袍的少年嘀咕。
说话这人是贤亲王的次子,贤亲王同秦帝也算是堂兄弟,且年轻时立功显赫,故而贤亲王次子在少年堆算是地位较高的。
也爱惹事,来明心堂几日最爱出头的也就是他。
宗室子弟们面面相觑,虽说秦珉不受皇帝喜爱,但到底是皇子,谁也不敢和贤亲王次子一般议论。
秦珉扫视过众人,就好像没听见贤亲王次子说的话,气息听上去也孱弱,只是带了笑色,“诸位都是一脉血亲,
今日召诸位来,是父皇想要亲自看看秦氏族人血脉,还请诸位随本宫入殿。”
秦翡看了眼秦渊和秦枝,提起袍子跟随众人往内殿走。
只瞧明黄色帷帐层层叠叠盖下来,让人瞧不清里头具体景象,只隐约瞧见一张床榻,有四五个宫婢侍候在侧。
“参见官家——”
“参见官家——”
少年们纷纷跪地,和面对秦珉的状态不同,很是恭敬。
“父皇,这些都是宗室子弟,他们来看望您。”秦珉对着床帏内说话。
“……”
床榻上却始终没有答话声。
秦珉抬起脸,看向一旁的宫婢,“还不快将帷帐拉起来,让父皇见见宗室的兄弟们。”
宫婢们闻言抖了下,似乎很害怕秦珉,连忙将帷帐捞起来打结。
宗室少年们即使态度恭敬,可到底也是十多岁的孩子们,都想瞧瞧皇帝究竟生得什么样子。
不过少师又曾教习过规矩,不许他们殿前失仪,大家伙只能悄悄抬起眼皮子,小心张望。
站在前排的人最先看清楚榻上人,有的往后退了两步,有的甚至没忍住发出惊呼。
秦翡都已经许久没见过秦帝了,听到这动静,也跟着看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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