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三个星期了,廖怀远终于踏上了归家的路途。
原本,是跟家里人说好,半个月回家一次的。
无奈上个周末,天公不作美,又下雨又下冰雹的。
许久没有回家,他早已归心似箭,把二八大杠踩成了风火轮。
天刚擦黑,他就回到了锣鼓巷。
“爹,你回来了啊!”小禾在庭院里跳绳子,看到父亲推车进来,顿时欢呼雀跃的迎了上去。
“你娘呢?你娘在这里,还是在村里?”廖怀远累得很,可不想还要踩自行车去村里,五里的路程他也坚持不住了。
江源中学到这里,实在是太远了一点。
什么时候,可以通公交车啊?
小梨描述过的,几十年之后,或许可以村村通的美好场景,他好期待啊!
“娘今天刚从村里过来,原本打算明天带外婆一起去村里呢!这会儿,家里人都去百货商店买东西了,就留下我一个人看家!”
其实,主要是小作坊跟服装店都还开着,家里不能没有一个自己人。
“哦,那就好!”这样,他就放心了。
“爹,你很累吧?锅里有热水,我给舀几桶热水,你赶紧去泡个热水澡缓解一下疲劳!”
小禾一边说,一边快步走进灶房,舀水去了。
“小禾苗,是个好孩子。”廖怀远看着女儿的背影,无比欣慰的笑了。
他一直都无比的庆幸,长女小梨回来了!
都不敢想象,若是小梨这辈子都找不回来,如今这样幸福安宁的小日子,恐怕永远都不会有。
小梨,谢谢你能回来!
爹这辈子,都要感激你!
往后余生,爹会竭尽全力,发奋图强,让咱们一家人的日子越过越好!
男儿有泪不轻弹。
在这一刻,回首往事,廖怀远的眼里不知不觉的,有了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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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回来了,一家人都很开心,小梨也很高兴。
吃过晚饭,几个小的做作业去了,外婆去店里聊天了。
父亲在大饭桌上铺上一块桌布,拿着大剪刀裁剪布料,小梨跟母亲坐在一旁给新衣服钉扣子。
三人一边干活,一边叙话。
聊着聊着,廖怀远就提起老校长,又提到那个穷困的学生:“对了,那个余东风,不就是小橙的同班同学么?”
就提高声音,喊小橙过来:“你同学余东风,你有印象么?”
“余东风啊?有印象啊,当初还被选为班长呢!只是,被他给拒绝了,说没有时间管理班里的事情。我记得他家里可穷了,听说他爹娘不但是酒鬼,还是好吃懒做的人,家里的弟弟妹妹都得他去照顾。”
小橙说着,长叹了一声:“哎,挺可怜的!听说他家炒菜从来不放油,而是每次都剥一把花生米跟菜一起炒!”
柴木兰吃惊的道:“他是你同学,应该也就十一二岁,那他最小的弟弟妹妹,应该还不到五岁吧?我的天哪,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要照顾五个弟弟妹妹,这样太惨了吧!
小橙点点头:“确实很惨,比咱们过去的日子,要苦多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所以过去的日子,她当初其实没有觉得有多苦,因为人家那才是真的苦啊!
所以长姐回来之后,在学校的时候父亲手里有钱,却依然很节省,她也没有闹脾气。
小梨也很是感慨:“那确实很惨。”
穷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父母对儿女没有爱心,不把儿女的温饱当回事。
又觉得很奇怪:“那他跟几个弟弟妹妹,怎么维持生活啊?”
小禾:“听同学说,他一早一晚,都会进山一次。采挖山货,等赶集的时候,拿去集市上卖了买米跟盐;或者去砍柴给学校,抵他跟弟弟妹妹的学费。”
廖怀远叹道:“这样,也就只能勉强维持不会被饿死,但是受冻了生病了却无能为力,只能听老天爷安排!不然,老校长也不会看不下去,宁愿自己忍饥受冻也要伸出援手。只是,老校长也不是有钱人,能帮的并不多。”
他叹了又叹,心情有点抑郁:“其实,最大的问题,就是别人但凡送一件好一点的棉衣给他,他那无良的爹娘都能抢去换米酒!给钱给粮食,也都不行,都会被抢去换米酒!这样,让别人怎么帮啊?”
小梨摇摇头,说出的话一针见血:“除非,他带着弟弟妹妹独立出来,跟爹娘断绝关系!不然,谁也救不了他!”
“你说的没错,我跟老校长也这样觉得,就是咱们作为外人,又是老师的身份,总不能教唆他跟爹娘断绝关系吧?”
廖怀远其实有点恨铁不成钢,觉得这人对他那无良父母太心软了,如果不是看不得老校长整天愁眉苦脸,他都不想管了。
“爹,有一句话叫做物极必反!等哪一天,他跟弟弟妹妹真的被逼的活不下去了,对那对无良夫妻彻底绝望了,那就是他坚决的要跟他们断绝关系的时候!”
小梨虽然觉得那人可怜,却也瞧不起窝窝囊囊的人,都被祸害成这样了,还不果断一点干啥啊?
“爹,我有个提议,从现在开始,只要不涉及生死关头,你跟老校长都不要再管他了!现在开春了,冻不死人了;野地里也有大把的野菜野果,轻易是饿不死的!”
听女儿这么说,廖怀远虽然觉得很有道理,但嘴角还是忍不住抽了抽。
冷眼旁观,老校长能做到么?
哎,那老爷子,就是责任心太强了。总觉得自己身为人类灵魂的工程师,就应该对学生责无旁贷,不应该计较任何个人得失。
他把自己的这些担心,都说了出来。
“老校长,是个值得敬佩的人!”小梨不禁肃然起敬,这样品性高洁的人,这样的好老师,再过十几二十年,将会是寥寥无几的存在。
但是在这个时代,这样的好老师,还是大有人在。
她的父亲廖怀远,其实也算一个。只是,没有老校长那么的执着罢了。
小梨自问,她虽然是个好人,却做不到这样的高度。
不过,却不妨碍她,对这样的好人伸出援手,助一臂之力。
“爹,我有一个想法,或许可以为老校长分忧解愁!”
“是什么想法啊?快跟爹说说!”廖怀远一听,顿时眉头舒展,激动的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