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探出的脑袋脸上的表情变得僵硬,裴瑾年清楚地发现了这一点,但是他却并没有制止苏盛名继续往下说。
其实比起当面听到,这样不是更好一些吗?
裴瑾年的手紧紧握着茶杯,等着苏盛名继续往下说。
当时在山顶时裴瑾年原本是没有想要这么早下来的,即便姜池鱼想要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他也依旧可以等,他等得住。
可是无奈总有人要给他找事,而这一次给他找事的人就是苏盛名了。
姜池鱼刚睡下不久,裴瑾年的手机就响起了电话铃声,他第一时间将其挂断,下意识去看姜池鱼的反应。
好在她并没有被吵醒。
以防对面继续锲而不舍打电话过来,裴瑾年紧跟着就出了小屋,也就是在他出小屋的下一刻,那一通电话又打了过来,他的面色微冷,却并没有和刚才一样将电话挂断,而是接通了这通电话。
他倒是想看看这人究竟有什么事情找他。
因为自己并没有保存对方的手机号,所以裴瑾年可以确定自己和对方不熟,可是寻常人又怎么会得到他的手机号码?
于是乎裴瑾年才接了这通电话。
电话一接通,听到对方声音的那一刻裴瑾年就在记忆中找到了对应这道声音的主人。
是苏盛名。
小鱼的父亲。
裴瑾年原本要挂断电话的手一瞬间收了回来,脸上的表情虽然没有多好看但也不似刚才那般难看了,他压低声音,“喂?”
苏盛名自爆家门,“我是苏盛名,我找你有点事,是关于小鱼的。”
他作为姜池鱼父亲的身份本来就让裴瑾年难办,这句话一出来裴瑾年哪还能继续拒绝,他面色恢复如常,“不可以在电话里说吗?”
苏盛名回绝的很快,“不行,我想当面和你聊。”
听到这句话裴瑾年转过身看了一眼在躺椅上睡得正香的姜池鱼,良久后终于开口,“你先去静园等我,我一个小时多一点到。”
挂断了苏盛名的电话后裴瑾年将熟睡中的姜池鱼直接抱下了山,守园的大爷看见这一幕脸色一连变了几变,
“小裴啊,你这是从哪抱下了的人啊?不会是山顶吧?你喊醒她让她自己走不行吗?”
裴瑾年冲大爷笑了笑,语气温和,“没事的。”
陪他走了这么一趟,睡着了还要被他喊醒……姜池鱼该有多无语?
从山顶将人抱了下来后再把人送回床上睡就简单多了,不过几步路的距离。
当苏盛名看见裴瑾年抱着姜池鱼下车并将人一路抱到二楼的时候眼睛足足瞪大了好几分,要知道他的眼睛本就不大,这会硬生生瞪成铜铃了。
他这是看到了什么?
裴瑾年这是什么情况呢?
他还以为裴瑾年和小鱼不过是合约夫妻呢……这这这……
姜池鱼的睡颜安稳,裴瑾年为她盖好被子后便下了楼,并没有在边上守着她。
毕竟苏盛名还在楼下等着呢,好歹也是小鱼的父亲。
因为两个人要谈事情的缘故,裴瑾年并没有将人带到客厅直接谈话,而是带到了静园这栋楼鲜少用到的话会客厅。
他很少会有正事来这边办,于是这个会客厅便成了摆设,这会正好派上了用场。
姜池鱼的双手紧紧扒着门框,面色已经慢慢恢复了正常,她和裴瑾年一样,都在等苏盛名的回答。
她就想知道,究竟是谁的心思如此歹毒,居然会对一个刚出生的小孩子动手。
苏盛名开口前闭了闭眼睛,长叹一口气后才开口,“是小鱼的舅舅。”
死寂。
周围是死一般的寂静。
除了浅淡的呼吸声,再无别的任何声音。
姜池鱼扒住门框的手指用力到发白,瞳仁中渐渐爬上红血丝。
她听到了什么?
将刚出生的她送进孤儿院的人是她的舅舅?是和她有着血缘关系的舅舅?
虽然那些事情的亲历者并非姜池鱼,可是此时此刻的愤怒与悲伤却是实实在在存在她的胸膛里的。
或者这份愤怒掺杂了原主的情绪,但不论如何,不管是姜池鱼来说,还是对原主来说,这都是一件该值得愤怒的事情。
如果做这件事的是别人,她或许都不会如此愤怒。
可偏偏不是,偏偏做这件事的人是她的舅舅。
或许是当时她的话点醒到了苏盛名,给予了他一个明确的调查方向,可是就连苏盛名自己都没有想到,通过这一条线索找到的嫌疑人居然会是小鱼的舅舅。
苏盛名在得知这一消息后有着不亚于此时姜池鱼一般的愤怒,他甚至都想直接冲去乔霖家扯着嗓子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子做,为什么要这样对他的女儿。
可是苏盛名忍住了。
他没有如此冲动,而是在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后决定先联系一下裴瑾年。
他知道为小鱼调查到那些的人是裴瑾年,他现在首先要做的是和裴瑾年串通一气,让裴瑾年不要继续调查下去了。
至于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也不知道。
他只是觉得不应该这么快的去下定论,因为他不觉得乔霖是这样一个人。
但问题的关键是事实就摆在他面前,已经由不得他不去相信了。
苏盛名也发现了,自己在知道这个结果后第一时间想到的居然是瞒住小鱼,他这个父亲做得太失败了。
居然连将真相告知给姜池鱼的勇气都没有。
他用双手抱住自己的脑袋,几乎是乞求一般开口,“可以先别将这件事情告诉小鱼吗?我觉得事情应该还另有隐情,她舅舅不应该是这样的人。”
听见苏盛名的话裴瑾年的脸色冷了下去,缓缓开口,“恐怕已经晚了,即便是我不主动往下调查或者不将你今天说的话告知小鱼,她也已经知道了。”
裴瑾年的话犹如平地起惊雷,苏盛名倏地抬起了脑袋,语气中带着不可置信,“为什么?”
不等裴瑾年出声解释,姜池鱼松开了紧紧扒住门框的手,往前走了几步,声音中带着些许嘲意,“当然是因为我已经听到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