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瑾年为了不让人认出他还特地为自己戴个口罩,鼻梁上架着一副黑色墨镜,自以为将脸藏得严实。
陈末看见他时实在是不忍心拆穿,于是只好当看不见,带着裴瑾年进门。
这家KTV是有消费门槛才能进入的,没有专属会员或者会员介绍都是进不来的。
说白了这KTV就不是为了赚钱的,全是老板为了巩固和客户之间的关系而建立的。
环境很好,地理位置也不差,关键的就是人不多。
所以在走了一路没碰到什么人后裴瑾年微微悬着的心彻底放松下来,脸上的表情松弛,直到他看见姜池鱼所在的包间是如何混乱的场景后,这脸上淡定的表情算是彻底没了。
这哪里像是KTV,他曾经被江乐强拉去的酒吧都没有这间包间此时这般乱。
好在此时的姜池鱼已经睡了过去,正安分倒在沙发上,而带着她过来的苏染不知道去了哪里。
江乐则和刚才陈末拍给他的视频一样,就倒在姜池鱼的脚边,背靠沙发,脑袋朝一边歪着。
一看就是被灌了不少。
裴瑾年的往前走了几步,低声质问陈末,“他们怎么会来这里?”
他话中的“他们”指代的是姜池鱼和江乐两人,在收到这两人被灌醉的消息前他收到的还是陈末发给他的,姜池鱼准备带江乐去吃饭的消息。
这才一眨眼的功夫,两个人就倒成了现在这模样。
“是苏染提议的,那个苏家的大小姐。”
陈末半垂着脑袋解释,把姜池鱼和江乐来这里的原因说出来。
“她现在醒得过来吗?”
裴瑾年的问题还没得到回应就眼睁睁看见一个服务小哥端着两杯高度数酒走到姜池鱼身边,,半躬着身子姜池鱼耳边说着什么。
因为距离隔得不算近,裴瑾年根本听不清哪怕那一个,但是他足以看清姜池鱼在听见人家服务小哥的话后立即睁开了眼睛,随机便从端着酒杯的服务小哥手上接过了一杯高浓度酒,一饮而尽。
别提有多豪迈了。
结果就在小哥扭过头的后一秒姜池鱼“哇”得一声全吐了出来,速度别提有多快。
估计刚才喝进去的一滴也不剩了。
裴瑾年眉头紧蹙,快步走上前一把夺过姜池鱼手中的酒杯将其摔到地上。
并低声质问:
“还喝?”
男人的声音低沉沙哑,即便脸被遮得严严实实,单是听这道声音都会让人觉得这个人长得一定很帅。
但姜池鱼不是这种敷衍的人,她盯着地上碎成一片片的玻璃杯良久才道,“一杯一万。”
这个事情的发展是裴瑾年怎么也没有想过的。
她在说什么?
一杯一万?
这是想让他赔钱吗?
现在她的钱就是他的,左手倒右手而已,有意义吗?
“回家。”
裴瑾年抓着姜池鱼的手腕将人拎起,手上的动作看起来没轻没重的,但姜池鱼的手腕却连一丝红印都没有浮现。
看见这一幕的陈末只觉得自家少爷这是生气了,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站在一旁看着。
裴瑾年确实是没有用很大的力气,姜池鱼并没有感觉到自己的手腕有传来任何的痛感,只不过这人强势的态度让她有些不爽。
而等她抬眼一看,嚯,还是个眼镜男,还戴了口罩,这是见不得人吗?
她被抓住的只是一只手的手腕,而她另外一只手腕正懒散地垂在一侧,看着裴瑾年鼻梁上架着的墨镜姜池鱼只觉得很碍眼,抬手一把将其拽了下来。
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猝不及防对上了一双漆黑的眸,男人的眼睛狭长,是很漂亮的丹凤眼,眉尾上扬,看着有些阴柔,但这点阴柔硬生生被他眸中的冷静给冲淡。
那漆黑如黑曜石般的眸子就这样静静盯着姜池鱼,给予姜池鱼一种此时在面前人眼里自己就是对方的全世界的错觉。
在短暂的几秒钟时间被无限拉长,姜池鱼缓慢眨了眨眼,嘴唇蠕动半晌,最终只说出一句由衷的夸奖,“这么好看的眼睛……藏起来干嘛?”
她虽然是这样说的,可是手上的动作却和她所说的完全不同,那副黑色墨镜被她随意掂在手上,裴瑾年原以为自己这副墨镜今晚势必要报废的,结果女孩葱白的指尖捏着墨镜的鼻托处慢吞吞地又给他戴了回来。
不是说别藏着吗?
裴瑾年心中虽有疑惑可并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而是拉着姜池鱼就要往外走,可姜池鱼却不知道从哪里看出来他对此有疑惑,自己主动解释:
“不想别人看见……所以还是藏着吧。”
她的声音带着被酒精肆虐过的沙哑,虽然语调缓慢却依旧别样的好听。
裴瑾年并未作声,只是嘴角上扬了一个微妙的弧度。
是这样吗?
陈末看着这两人之间奇怪的氛围心中虽然觉得不对劲可还是很识相的没有多嘴问哪怕一句。
在裴瑾年这样的人身边做事,察言观色少说多做是最基本的事情。
他现在最需要做的是开好他的车。
多的一句话也别问。
事实上裴瑾年今天晚上能过来他都很震惊。
陈末之所以会把姜池鱼喝酒喝醉了的事情告诉裴瑾年不是想要裴瑾年过来接姜池鱼回去,而是想要问裴瑾年他该怎样把人送回去。
只要裴瑾年发话,他三两下就能将人打晕了拖回去,可是裴瑾年没有开这个口他便不能擅自动手。
结果他的一则通报却硬生生把人都给喊了过来。
黑色的迈巴赫平稳地行驶在灯火通明的京海市道路上,室内除了三人的呼吸声再无别的声音,陈末犹豫许久后还是问了一句,“少爷,回哪?”
“裴家。”
他说的不是静园而是裴家,也就是说他是准备先把姜池鱼送回去。
至于为什么是先把姜池鱼送回去而不是他准备回裴家睡觉呢?
因为他现在还是一个“死人”,要是就这样突然出现在姜池鱼面前,保不准姜池鱼的心脏就要被吓得停止跳动了。
“好的。”
陈末没有再多嘴一句,沉默地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