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曙光透过落地窗铺满了大半张床。
床上,两道人影正相拥而眠。
或许是阳光太盛,其中一道人影微微蹙眉,不自觉抬起手挡在眼睛上。
随着他的动作,身旁的人被惊醒,倏地睁开了眼睛,迷茫了一瞬后,渐渐变得清明起来。
他瞧了一眼外面太阳的位置,在身边人的额头上留下一吻后,起身便去洗漱。
等他进了浴室,床上的人也开始悠悠转醒。
游澈洗漱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他的少爷打着哈欠,坐在床沿上双手撑床,神情呆滞,连脚上的拖鞋都穿反了。
“噗嗤。”游澈笑着走上前,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少爷,你这是还没睡醒吗?要不再睡会儿?”
“不用了,我爸他们也该起来了,洗漱完找他们吃早饭去。”
说着就拖着穿反的拖鞋往浴室走,看他那迷糊的样子,估计还没意识到问题所在。
游澈扶额,镜片下的眼睛里全是无奈以及宠溺。
当两人收拾好,打开房门出去的时候,隔壁的隔壁,也就是蔺若华所在的房门也开了。
四人就这样来了个大眼瞪小眼。
游澈倒是十分淡定,南景佑却尴尬得差点脚趾扣地。
但他还是装作一副淡定自若的样子给两人打招呼,“爸,云叔,早上好啊。”
蔺若华眼里藏着揶揄,“早上好,满满,你和小澈昨晚休息得怎么样?”
“我、我挺好的,他……应该也休息得不错吧,这不,一大早就来敲门喊我起床了。”他偏头朝游澈眨了眨眼睛,暗示他别露馅。
游澈扶了扶镜框,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对,我休息得挺好的。”
“那就好,我们去吃早饭吧。”蔺若华哪里看不出来两人之间的猫腻。
不过儿子是成年人了,他会尊重儿子的生活。
况且他和云墨年轻的时候也是这样过来的。
……
今天是几人在桐阳县待的最后一天,他们决定明天就回京市了,南爸南妈这次也要一同去,所有提前就跟学校请好了接下来几天的假。
并且请了学校的另外两个老师帮忙代一下课。
趁着还没离开的时候,南景和两兄弟决定回一趟老家祭拜一下爷奶小叔,同时还要去看看那个早夭的小弟。
南爸南妈当然非常赞同。
蔺若华原本也想去的,可村子里的路不好走,而且去墓地还要走一小段山路,他腿脚不便,大家一致不建议他去。
最后,他只好跟云墨待在酒店。
大概四十分钟后,三辆车在一个村子里的某个院门口停下。
这是南家的老房子,也是南爸爸从小生活的地方。
不过房子年久失修,又没人住,虽然打扫得很干净,可腐朽的气息却是怎么也掩盖不掉。
四人,哦不对,是六人,江奚染和游澈也来了。
两人也算半个南家人了,让他们看看南家的根在哪里,等以后南爸南妈去世,来老家祭拜的人就是南景和两兄弟以及各自的伴侣了。
六人进老房子里看了看,其中南爸爸最为伤感,因为一回到这里,他就想起了去世的爸妈和弟弟。
南景佑心里也不是很好受,尤其是知道了小叔和爷奶当年的纠葛,让他心里总有一股压抑感。
趁几人不注意的时候,他偷偷来到了某个房间的门口。
老房子里其实已经没什么东西了,除了一些家具外,就是一些不值钱但有纪念意义的东西。
比如南爸爸当年读书的书本、小时候的玩具、奶奶给他做的书包、衣服等等。
当然,还包括小叔的东西。
不过小叔的房间一直是被锁住的状态,他和哥哥也只有小时候在爷奶打扫房间的时候偷偷溜进去瞧一瞧。
如今爷奶不在了,房间依旧锁着。
但游澈估计是看出了他的想法,手轻轻放在锁上一扭,那把大锁就像插了钥匙一样自动打开了。
南景佑心想,这手艺,不去当开锁匠真是可惜了。
不过他也只是调侃一下。
见没人来找他,他牵着游澈直接大摇大摆地进了房间。
这座房子其实是翻修过的,那时爷奶住不惯城里,整天念叨着回老家,所以南爸爸只好将老房子翻新,让老两口继续住村里。
他们现在进的房间就是小叔当年住的,小叔去世后,爷奶为了留下念想,这间房在翻新的时候都是完全没动过的。
所以里面的格局跟二十多年一样,土炕、木窗、木桌,一切都是那么地有年代感。
而这间屋最令人毛骨悚然的,便是书桌上那张大大的黑白遗像。
记忆像是从浓雾中慢慢散开,他忽然记起了一件事。
小时候偶然间,他好像从门缝里看到过奶奶抱着一个大大的相框在哭。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想来,奶奶估计是抱着小叔的遗像在思念他吧。
他的喉咙有些发紧,手指轻轻在照片上抚摸了一下,声音近乎飘渺,“小叔,下辈子别再这么傻了,记得为自己而活。”
原本还沉默的游澈见不得心上人难过,他握紧对方的手,问道:“少爷,如果真的有下辈子,你希望他过一种怎样的人生呢?”
南景佑看向窗外,唇角勾起,像是在祈祷,也像是在自我安慰,。
“希望他有疼爱且尊重他的父母兄弟、用不完的钱财、爱他如命的爱人。最重要的是要无病无灾,幸福顺遂地过完一生。”
游澈同样看向窗外,一只鸟儿在他眼前飞过,很快翱翔天际,消失不见。
“少爷,如果这是你希望的,那你的愿望一定会实现。”
南景佑以为他是在安慰自己,轻笑了一声,“希望神明真的能听见我的祈愿吧。”
“会听到的。”
回应他的是一声轻轻的“嗯”。
无人发现,昏暗的房间里,游澈眼中突然流转出紫色的光芒,像是夜空中划过的流星,绝美动人,只不过片刻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遥远的某个时空,一道婴儿的啼哭声划过天际,一条鲜活的生命就此诞生。
而他的降生,带着神的祝福。
……
“佑佑,你们可让我好找,咦,这间屋子不是锁了吗,你哪里来的钥匙?”南景和一前一后进了屋子。
结果一进屋,他刚好和那张大大的黑白照片对上,吓得他眉心重重一跳。
江奚染也好不到哪里去,脸都白了,尤其是这间屋子还阴森森的,让他心底的惧意更盛了。
南景佑这才转身看向来人,“哥,我没钥匙啊,可能是那把锁坏了,我轻轻一扭就开了。”
他面不改色地撒谎,连草稿都没打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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