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完全笼罩墨家院子。院内除了小男孩轻微的鼾声便是狂风撞击窗户的声音。
男人眼睛睁开一条缝,眼里有了光彩,看样子好了些,见了墨白,打量了周围,似乎是知道墨白救了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便要下跪。
“别谢我,想想被你这畜牲害的那姑娘吧。”
他跪在地上一愣,随即咋呼到:“大仙大仙帮帮我,都,都怨我,以前干的那丧尽天良的事,我还有个儿啊!你要多少钱我都给!”
墨白冷笑:“都到这份上了,还想着给钱化事?活该有这下场!”话音刚落,烛火便“簇”地一下熄灭了,那男人怪叫一声,吓得蹦起来,直往墨白怀里钻,墨白一脚将他踹翻,心里暗骂“害不害臊!”
隐约地,透过窗纸,只见一团黑影映在窗子上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墨白用手指轻轻摩挲着手腕上的山鬼钱,墨白知道,它又来了……
墨白双指搭桥,拇指结印,时刻准备请狐仙家,门缓悠悠地打开了,同样是那只女鬼,同样是那张发紫的脸,但身旁已没了之前那层层怨气。
转头看向男人,那畜牲裤裆早已湿透,眼泪和着鼻涕一同糊在脸上,两眼翻白,不省人事。
墨白又转头看向那女鬼,墨白警戒地问道:“你又来做什么,狐仙家自会让这男人受咒,他自会受到应有报应,轮不到你来做主张!没必要将怨恨降在孩子身上!我能助你投个好胎,别再作祟!”
只见那女鬼一言不发,煞气锐减。
“她还是有善念的”墨白揣摩着,却也没有将结印的手放下。
“想好怎么走,告诉我,我定会助你转世。”过了好一会儿,直到那狂风变成微风,窗纸不再被吹得哗哗响时,这女鬼才弱弱地说了一句“走云梯”,却还是带着幽怨朝男人骂到:“你不得好死!”
墨白拿了一把筷子,两根红线,将筷子平行绑在红线上成梯子模样,红线顶端系在房梁,随即端来一盘纸钱,边撒口中念念有词。
眨眼间,筷子振动,红线紧绷,那女鬼化成一股烟,顺着筷子飞速往上,聚集在屋顶消失不见。
完事,墨白长叹一口气,庆幸这女鬼不太难缠,双眼疲惫,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再睁眼时,已是正午,浑身乏力,夜晚用灵力是最消耗精力的。
那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带着他儿子溜走了,墨白身旁的桌上放了俩厚银锭,“啧”墨白不耐烦地咂了下嘴,拿着银锭,去到院外槐树下将其掩埋。
看着那敞开的大门,估计他们不会再来,也不想再来了,墨白望着那被大风撕扯得似乎成流苏的窗纸发呆。
墨白有些诧异,今天行璃怎么没有过来找自己。本想到隔壁行家去看看,刚走到门口又转身回了院子。
不行,这几日估计会有邪祟找来,会很危险。行璃和行止毕竟是小孩子,不能连累了他们。
墨白关了门,搬了竹椅子,躺在上面晒起太阳。
晌午,院子里的槐树树叶互相摩擦,发出“哗哗”的声音,阳光洒在院子里,似乎要洗去一切污秽。
在这无限的静谧中,墨白仔细地端详手腕上的山鬼钱。
发黑的外壳下仍然有着肉眼可见的古铜色,一条红绳穿过中间的方孔,绳子与铜钱接触的地方经过长期的摩擦早已变得光滑发亮,上面刻满了奇形怪状的文字,又好似一个个张牙舞爪的怪物,文字之间早已被泥垢填满,模糊不清……恍惚间,脑海里再次浮现梦中经常梦见的那个穿着蓑衣戴着草帽的苍老背影。
他又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自己的爹墨迹的样貌,布满皱纹,随时眉头紧锁,还有那神秘的纹身……纹身?纹身!突然想起,爹之前脸上是没有纹身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