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回去,既然陈湛跟沈少帅针锋相对,那我索性先投了沈少帅,先弄死陈湛。好为宫爹爹跟梓桓报仇。”
何纯熙义正言辞拒绝了楚清珏,也堵住了他一肚子的话。
楚清珏低下了头,低落了一瞬,又抬头对何纯熙道:“那我也留下,不管是做生意还是打架,我都能帮你一把。”
“打架?阿宝,你现在怎么变成了野蛮人?”何纯熙在一旁掩着嘴笑,陈牧业也被楚清珏那稚气的话逗得笑了起来。
“这算什么,我要保护你,你别笑,我跟以前不同了。”
何纯熙上手捏了捏楚清珏的脸蛋,附和道:“是不同了,人长高了,也壮了,连脸皮都黑了。”
“你们俩相处起来还真跟小时候一样,一点也没变。”陈牧业从前就认为何纯熙长大了必然会跟楚清珏走一起,他们两小无猜,青梅竹马,是最合适的人选。他想为了恩师何立群安心,他或许可以撮合楚清珏跟何纯熙在一起,这样谁都能放心了。
楚清珏未表达的爱意却被陈牧业看了个透,陈牧业借故说自己有事要出门去,叫两人吃完饭随意在陈宅逛逛。
跟何纯熙又是坐电车又是坐黄包车,辗转去了庆云街,安抚了柜台的兄弟们。又赔偿了茶摊老板娘一些损失费,何纯熙领着楚清珏回到了小院。
“熙,你就住这儿?”
楚清珏眼里,这处小院破烂不堪,低矮的房屋,厨房就像随便搭建的棚子,是半露天的。除了干净,实在说不出别的任何优点来。
“对啊,你别看这小院又小又老,其实住在这儿可好了。我睡的还是火炕呢,你都没见过吧?”
“怎么还有男人衣服?”
楚清珏进了厢房,见旁边的躺椅上堆着一件男人的汗衫,这样贴身的衣服放在何纯熙的闺房实属不妥。
“哦,这是杨卓的。之前他在躺椅上睡觉来着,可能换了衣服吧。”
何纯熙没有在意楚清珏扭曲的表情,收拾了炕上的矮桌,铺上了杨卓买的凉席。
“晚上你就跟我睡,好在这个席子能铺满这张炕。”
“什么?熙,你认真的吗?”
楚清珏再次惊掉了下巴,他看这狭小的房屋,除了火炕就能放下两张桌子,一个石砖砌成的火炉,一把躺椅。
现在他竟然还要跟何纯熙挤在这样一间房间里睡觉,他不是不适应,只是一想到何纯熙就在这样的环境里住了半年多,就自责后悔极了。
要是当初他没有离家出走,那么何伯父逝世时,他便能站在何纯熙的身边。当她流落街头时,他也能为她遮风挡雨,共度苦难。
“委屈你了,阿宝。”
何纯熙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倒了一杯白水递给楚清珏。
“家里好像没有茶叶,你就将就一下。”
“熙,我不是嫌弃,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心疼你,没有哪家千金小姐能受得了这样的环境和生活。”
楚清珏端着茶盏一饮而尽,他又继续道:“我这一年去过不少地方,在沙地里钻进麻袋也能睡一宿。可是,我不想你如此受罪。我家在昌城的小洋楼虽然久不住人,但还是有人管理,去我家吧。”
“不用,现在中夏是别人的天下,你们家本就因为跟宫家的关系受到了打击。不然清越也不会选择去财经学校学习,为的就是撑起家里的生意。我就不去添乱了,我住这里挺好的,都习惯了。”
何纯熙点上了煤油灯,天色渐晚,依稀能听到蛐蛐开始歌唱。
“那又不是你的错,我姨母嫁给姨夫的时候我们家就择不开了。熙,你要报仇我支持,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只是你不要自寻苦吃好不好?”
何纯熙置若罔闻,出门去院中打了半桶水。
“我来帮你,要做什么?”
“洗漱自然也是要烧水的,阿宝,其实这半年我长进很大。你看,我会打水,会生火煮粥吃。我不想再做高墙深院里的菟丝子,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每一天都是充实的。”
“好吧,我不逼你。那我陪着你总可以吧?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现在开了那两间铺子,我是出了名的算盘手,愿意雇我吗?”
楚清珏如同神明,俯视着齐他肩膀的何纯熙,身上透着悲悯和柔情。
“不要这样看着我,阿宝,我自己可以的。你不用担心我,不如你回去继续上学,什么时候想来昌城就来看看我。”
何纯熙白天被重逢的喜悦冲昏了头,直到现在她才记起她跟楚清珏也曾议过亲,他曾向她表达过爱慕。她甚至为了消除楚清珏的心病,稀里糊涂地许诺他下辈子的相守。
“我不管,我就是要帮你把铺子开起来。我帮你拿下特许经销权,做大做强,这就是我此行的正事。”
楚清珏拎起水桶就往厨房走,他要向何纯熙证明自己能接受这样清苦的生活,证明他能陪着她走下去。
“喂!那半桶水根本不够,再打两桶水再去点火。”
何纯熙只能且行且看,或许楚清珏吃不了苦就会回去了。她故意在一旁没有搭手,可楚清珏点火烧水很是顺溜。
看来他离家出走这一年,也是经历颇多。何纯熙闲暇无事就问楚清珏,这一年见过了什么风景,有什么新奇故事。
“太多了,熙,我留下慢慢跟你讲吧。”
“你个癞皮狗,先做几天看看吧。房主杨卓还有一个月就要回来了,他住主屋。今天你先凑活跟我挤炕上,明天收拾好了回你家宅子去住。”
何纯熙坦率直接,殊不知她不顾及男女之防的行为早叫楚清珏心乱如麻。
简单洗漱以后,楚清珏局促地进了厢房。这是他七八岁以后再次跟何纯熙共处一室休息,小时候都是母亲带着他们三个几乎同龄的孩子一起睡觉。
“这炕很宽敞,你睡里边吧,我习惯了睡外边。”
何纯熙穿着长及脚踝的白色睡裙,袖子长齐手肘,虽是轻纱面料,却有好几层。
楚清珏只解开了自己衬衫的两颗扣子,坐在铺着凉席的炕上,垂目不敢去看在镜前梳头的何纯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