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锡的死讯和陆望驻扎高阳郡的消息很快传到鄞都,第一个得到消息的是李吉。李吉想起失踪的苏疑,慌了神,直奔吏部衙门。
杨宗道从元锡那里捞到的最大好处,就是吏部尚书这个职位。
此时杨宗道还在认真查看各部门的人员名单,想着能不能将自家人安插进去。
李吉在门口遇上同样慌乱的刘俭,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杨宗道听见一阵杂乱无章的脚步声,抬头一看,见两人神色慌张,蹙眉道:“出什么事了?”
李吉喘了一口气:“元锡败了!”
刘俭道:“陆望已经率军往鄞都来了,我们害死了苏清云,陆望不会放过我们的。”
李吉深吸一口气:“早知道刘渝要动手,我们就不该多此一举。杨伯修,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杨宗道没想到元锡押上所有人,还是败了。他噌的站起身,拔腿往外走:“还能怎么办?趁陆望还没到,我们赶紧离开鄞都。”
刘俭懊恼地拍了拍大腿,“当初我就不该听你们的话,苏清云和陆望与我无冤无仇,我何苦栽赃陷害他们,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杨宗道哼道:“我们可没逼你,是你自己嫉妒苏家和陆家,才出手的。如今出了事,你反倒怪起我们来了。”
李吉加快了脚步:“你们两个慢慢争吧,我先走了。”
刘俭哀叹一声,闭了嘴。
杨宗道回了府,叫人收拾东西,准备连夜离开。
府里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丫鬟小厮有条不紊地收拾着东西,反倒是妻妾子女乱作一团。杨夫人见杨宗道心急如焚,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杨宗道一边往书房走一边道:“别问那么多,只管收拾便是。将值钱的东西都带上,以后怕是不会回鄞都了。”
杨夫人还想再问,书房大门“砰”地一声被关上,杨夫人被关在门外,叹了口气,回房收拾东西去了。
杨宗道打开书架暗格,里面全是些金玉钱财,又将墙上几幅值钱的孤品取下来。他将所有东西装好,叫人备好马车,他亲自将所有东西搬至停在后门的马车。
忙碌大半日,杨宗道见天色暗下来,顾不上东西有没有带齐整,直接将妻妾儿女赶上马车。
杨夫人看着马车外的杨宗道,问道:“你不走吗?”
杨宗道说:“你们先走。”
“可是……”
“别可是了,赶紧走!”
当天夜里,无数辆马车飞奔出城。车轮碾碎尘土,打破了夜的宁静。城门口守卫悄然尾随,密林中摇晃的黑影,犹如狩猎的猎户,等待着自己的猎物。
杨宗道留了几个武功高强之人,护着自己避开官道,避开可能遇见陆望的所有路线,直接往南走。
四月待尽,道旁花开,花香醉风,风醉人。月亮隐进云层,夜越发黑。
一支冷箭随风而来,马车被迫停下。
杨宗道浑身一颤,他吞了吞口水,连门都不敢开,只问道:“怎么了?”
侍从道:“大人,林中有人。”
杨宗道嘴角发抖,声音也在抖:“掉头,快,换路!”
马车刚调转方向,一支箭从黑暗中飞过来,弦声惊起飞鸟。
“大人,我们被人包围了。”
杨宗道坐在马车里,四周静悄悄的,只能听到声声虫鸣,他大吼道:“哪里有人?别自己吓自己,赶紧走!”
马车走了两步,黑暗中又飞来一支箭。马车停下,便没了动静。
杨宗道终于发现了不对劲,一股寒意自身后冒起,他紧紧扶着马车横木,冷汗浸湿衣襟。
侍从冲着密林大声道:“谁在装神弄鬼?速速出来受死!”
话音落,无数支箭应声而来,几个侍从手忙脚乱一阵抵挡,马车成了刺猬,杨宗道听着外面的动静,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倒是没有受伤。
箭雨过后,一切归于平静,似乎方才所经历的只是幻觉。
侍从道:“大人,人好像走了。”
杨宗道几近崩溃:“快……快走!”
马车终于跑起来,杨宗道松了口气,他擦了擦额头的汗,闭上眼睛准备小憩一会儿,压压惊。
随着马儿一声嘶鸣,杨宗道猛地睁开眼,不耐烦问道:“又怎么了?”
“大人,前面有人!”
杨宗道终于受不了了,心脏一起一落的,他要崩溃了。他出了马车,冲着山林大喊:“哪个不长眼的,敢挡本官的道!不要命了!”
一个人影从树林里走出来,杨宗道眯着眼睛仔细辨认,确认这人不是陆望,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些。
难道是山匪?
杨宗道镇定下来,说:“这位豪侠若是求财,我这里倒是有些银两,豪侠拿去给兄弟们分了吧。”
叶双秋寒声道:“不求财,只索命。”
杨宗道心感不妙,他沉声问道:“你到底是谁?”
慕可慕以阿九押着几个人出现在叶双秋身旁,他们将手中人扔在地上,扯了他们口中的布团。
李吉双手双脚被绑住,他躺在地上大叫道:“陆望来了!陆望来了!”
杨宗道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他惊恐失色,声音都变了调:“快走,快走!”
一群官兵鱼贯而出,将马车团团围住。
杨宗道还没来得及进马车,见状他僵硬回身。
叶双秋四人朝两边挪了挪,陆望陆朔苏鹤苏疑苏慎齐齐走了出来。
陆望又往前走了两步,声音没有一点温度:“杨大人,想去哪儿?”
杨宗道心如死灰,他滚下马车,看着不远处的李吉刘俭等人,失了神一般,自言自语道:“完了,一切都完了。”
寇冠的声音突然响起,他和邱沛手里都拽着几根绳子,每根绳子上都绑了一个人。
“将军,人都在这儿了。”
陆望扫了一眼那些人,对杨宗道说:“杨大人,认识这些人吗?”
“少说废话!要杀要剐,赶紧动手!”
陆望扬起嘴角,“如果天亮之前,杨大人能走出这片林子,我就放你一条生路,如何?”
杨宗道狐疑道:“当真?”
陆望道:“自然。”
他看向地上的人:“你们要一起吗?”
听陆望说可以活命,所有人都不住点头。
陆望看向慕可慕以:“松绑。”
他们都以为陆望在开玩笑,却见身上的绳子真的被解开。几人来回对视几眼,拔腿就跑。
苏鹤看着那些消失的背影,冲阿九几人使了个眼神,几人很快就融进了夜色。
陆望眼神暗沉,狠戾道:“我要让他们尝尝生不如死是什么滋味。”
陆朔冷声道:“可惜便宜了刘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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