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望怕苏鹤身体不适,乘着马车一路慢行,回到康州已经是九月份。
两人刚下马车,牟亮和陈子成就拉着陆望汇报康州骑兵的事。
“连曾勉都学会了骑马,跑得飞快!真的!将军!”
许昭也是堵着苏鹤不放,将这大半个月的公务汇报了一番,会爆炸的丹药也有了进展。
“那些小木屋全炸没了,真的,那场面可壮观了!刺史大人!”
两人回到康州就忙起来,苏鹤因为忙碌暂且忘了唐有怀的事,吃东西不再反胃,身体渐渐好起来。陆望放下心来,一头扎进军营里。
太和元年,风调雨顺,是个丰收年。钱十三在南中买的粮食已经出发运往康州。元项已将峳州事务消化得差不多,苏穹也将朝中人事更替安排妥当。大齐局势稳定下来,内忧暂除,只剩外患。苏疑最终还是回了鄞都,原本苏穹想让苏疑补上工部尚书一职,但修缮天命观的功劳尚不足以让苏疑连升六级,最后被任命为门下省给事中。苏穹联合田兹格准备再次实行土改和税改,还没开始行动,峳州传回消息,姜国屯兵司州,似有异动。
苏鹤和许昭今日有些闲暇时间,去炼丹房看了一圈,十八方士还在商讨如何将丹药练得更大。十八个人各抒己见,炼丹房内吵得不可开交,听得人头疼,苏鹤赶紧退了出去。此时微风不燥,阳光温和,天空澄净高远,苏鹤道:“若清,这里离校场有多远?”
许昭一听就知道苏鹤想做什么,连忙道:“不远不远,以钩月的脚程一柱香的时间就能到。”
苏鹤翻身上马:“天色尚早,我去校场看一看。”
许昭几乎是一瞬间就做出决定:“我突然想起还有些事没处理完,就不陪刺史大人走这一趟了。”他拍拍阿九的肩膀:“阿九,护好刺史大人。”
阿九点头。
苏鹤露出一抹淡笑,“阿九,送若清先生回城。”
许昭看着苏鹤策马而去的背影,又看了看目光随着苏鹤远去的阿九,叹了口气道:“走吧,阿九。”
苏鹤远远便看到陆将军如松一般屹立在高台上,面沉似水,不怒自威,眼神中透露出坚毅与果断。
校场上,士兵们整齐地列阵,身着重甲,手持兵器,威风凛凛。随着将领的口令,士兵们开始动起来,步伐整齐划一,行云流水,每一次挥剑、刺枪,都充满了力量。喊声震耳欲聋,回荡在天地之间,仿佛这片天地都在为之震撼。
阳光洒在陆望的铠甲上,闪耀着金色的光芒。苏鹤默默看了良久,才在夕阳的余晖中走上前去。
“陆将军好威风啊!”
陆望回头,瞧见一脸笑意的苏鹤。那棱角分明的下颌线瞬间柔和下来,眉头松开,欢喜爬上眼角。他一把拉过苏鹤的手,将他带到跟前,一起欣赏着台下的风光。
“寒尽,这是由我带出来的定北军。看着他们每一天都在进步,我真的很开心。”
苏鹤握紧陆望的手:“我也开心。”
两人对视一眼,彼此所有的情绪他们都能读懂,默契十足。
陆望拉着苏鹤往营帐里走,“你来得正好,我有东西给你看。”
两人进了中军营帐,地上铺了一面硕大的旗帜,黑底金边三角,中间绣着定北二字,上下各有一只形态优美的白鹤翱翔云间,四周坠有铜铃装饰,华丽中带着威严。
陆望挥了一下手,豪气十足地说:“这是康州定北军旗,会随着我们征战四方,乃我定北军的军魂所在。”
苏鹤看着那两只鹤,心头暖洋洋的,他蹲下身碰了两下躺在地上的铜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他忍不住又拨弄两下,笑道:“别人都喜欢在军旗上绣龙虎狮象,怕是只有你会选择中看不中用的白鹤。”
陆望看着蜷缩成一团的背影,修长的食指挑动着铃铛,动作很轻很轻,像个孩子遇到了喜欢的玩具,舍不得用力气,又抵不过喜欢。他蹲在苏鹤身旁,握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触着铜铃道:“我就喜欢,好看。”
苏鹤突然转过头盯着陆望,蹙眉道:“要是以后我老了,满脸皱纹,白发苍苍,你还会像现在这般对我吗?”
陆望愣了愣,嘴角缓缓上扬,笑意弥漫至眼底。他像只狩猎的猫猝不及防扑向苏鹤,苏鹤还未反应过来就被扑倒在地。陆望托着苏鹤的头,将他压在身下,哑声道:“你刚才说什么?”
苏鹤看着陆望,那满脸突如其来的喜悦之色感染着他,让他也欢喜起来。
陆望咬着苏鹤耳朵,轻声道:“你放心,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会一如既往地爱你。我十分期待看到你白发苍苍的样子。”
说罢,就要去吻苏鹤,苏鹤伸手挡住他的嘴,指了指身下的旗帜:“陆归程,这可是定北军的军旗,不可放肆。”
陆望将他的手拿开,眨着眼道:“我就亲亲你,什么也不做。”
“主子!主子!”
营帐外传来慕可的声音,陆望深吸一口气,还是不甘心地在苏鹤唇上啄了两口,才慢吞吞起身。
站在门口的慕可尴尬地垂下头,直到陆望的巴掌扇过他头顶,才猛然抬头,将手中的两封信交给他:“主子!鄞都和南中来信了,若清先生说刺史大人也在这里,就一起送过来了。”
一旁正在整理衣服的苏鹤一听,神情紧绷起来。
“什么事?”
陆望将鄞都的信递给苏鹤,迅速打开南中的信,说道:“钱十三说粮食在章州被劫了。”
苏鹤道:“三哥说姜国欲攻盛州。”
“盛州一旦被攻破,顺江而下,峳州危矣。”
“盛州易守难攻,三哥会提醒元项做好迎战准备。怕只怕,付炆兵分几路,盛州只是其中之一。”
陆望拇指抚上无名指上的玉环,道:“瑾之与朔儿应该也接到了消息,如果要打仗,那批粮食得尽快拿回来。”
苏鹤往帐外走去,边走边说:“章州路途遥远,这个时候你我皆不能离开康州,得派个人去盯着。”
陆望看向一旁的慕可,慕可立马站得笔直,苏鹤看着慕可骨碌碌直转的大眼睛,道:“加上双秋吧。”
慕可噘嘴:“苏大人不信任我。”
苏鹤笑道:“怕你一个人太无聊。”
“就这么定了。”陆望抬起脚踹过去,慕可却没躲,被踹得往前跌了一小步。
陆望有些意外:“怎么不躲?”
慕可捂着屁股道:“主子好久没踹我了,我这一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让主子过过瘾。”
陆望勾了勾嘴角,略一思索嘱咐道:“钱十三说粮食是被章州的一帮土匪劫走的。粮食走的是顾舟山的章南暗线,一路上都有人保驾护航,有商队掩人耳目,不应该出现这种问题。顾舟山和楼用在章州盘踞多年,或许有其他势力参与其中,你们查的时候多方打听,小心行事。”
慕可愣愣地问:“其他势力是指?”
苏鹤道:“章州州府,郡县衙门。”
慕可点头:“懂了!”
陆望道:“你们能带走的人不多,加上钱十三的人应该够用,如果遇到紧急情况解决不了,就近去宛州找丞相大人。”
慕可正色道:“一切听主子的,我这就去找双秋,马上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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