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宫疗养院和香宫收容所相邻,都坐落在香宫大区的边缘地带,两者虽功能不同,却共同承载着照顾无依无靠雄虫的使命。
香宫疗养院内,绿树成荫,环境清幽。
这里收容的是那些没有自理能力、精神失常或者年老无依的雄虫。
他们或因疾病,或因年老,在这里寻找最后的庇护。
而那些失去精神力核的雄虫,虽然有的还有家虫,但考虑到他们已经失去了民事行为能力,回归家庭可能会引发更多的悲剧,因此雄协决定将他们统一留在疗养院,给予专业的照顾和关怀。
家虫们可以定期来这里看望他们的亲人,或者选择成为志愿者,为疗养院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隔壁的香宫收容所则是另一番景象。
这里收留的是未成年且没有家虫的幼年雄虫,他们或许是从某个实验室逃离出来的,或许是蛛网事件中被解救出来的被贩卖的雄虫幼崽。
这些孩子们在这里找到了新的家,得到了保护和关爱。
而军警在蛛网事件后收缴的50多颗受精蛋中诞生的雄虫幼崽,也被悉心地安排在了收容所中。
莫桑跟着欧根走进了疗养院,他的目光在那些失去灵魂般的雄虫身上流连。他们仿佛被抽空了生命力,只剩下会活动的躯壳。
这一幕让莫桑感到深深的震撼和悲痛,他不禁问出了一个一直闷在心里的问题:“我知道雄虫稀少尊贵,所以会有虫口贩卖的情况。但是,挖精神力核到底是做什么用的呢?”
欧根听到这个问题,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为了延续生命,为了精神力稳定,为了超越等阶……”
可能怕莫桑不明白,又解释了一遍:“挖精神力核,有的是为了延续生命,但我不知道怎么延续;有的高阶雌虫比低阶更容易出现精神力暴动,精神力稳定剂只能缓解表层,雄虫的精神力核能消除隐患;还有的是为了超越等阶,通过研究和利用雄虫的精神力核中的能量,帮助雌虫突破自身的等阶限制。”
他引着莫桑穿过疗养院的长廊,这条长廊两旁都是透明的玻璃,可以看到外面的花园景色。阳光透过玻璃洒在两人的身上,温暖而舒适,带着莫桑在花园的凉亭里坐下,这里视野开阔,能看到到处散步闲逛的雄虫们。
“艾瑞克,它好像死了。”花坛里,灰发绿眼的雄虫蹲在一块泥土前,一株植物幼苗烂根了。
灰发雄虫很不理解,他觉得他总能种好植物的啊,为什么植物死了。
棕色卷发的雄虫见怪不怪,从自己带的包装袋里掏出一颗巴掌大的种球,“我们换一颗种吧,这颗叫花仙子,和你的昵称一样,胭脂穴的变种,会开出白色重瓣,绿色花芯的大花,半埋土里不用浇水也会成活的。”
灰发绿眼的雄虫只能拿着小花锄把土挖开,那株植物的根部已经霉烂了。
艾瑞克将杀菌药剂倒入土中拌了绊,土里还有底肥,之前的植物还没吸收就是因为浇水太多挂了,也不用追肥,就把种球坐到了坑里。
耶鲁尔拿着铲子小心地将土盖回种球上,然后轻轻地拍了拍土面。他的动作虽然有些笨拙,但看得出来非常用心。
顺着莫桑的眼神,欧根也看到了在种花的两位雄虫。他指着那位灰头发的雄虫说了精神力核的另一个用法:“那位就是您的同学耶鲁尔·费因,他也是蛛网的受害雄虫之一,被刨去了精神核。幸运的是他的朋友为他找来了一颗还有活性的精神力核进行了更换,但他的记忆出现了一些问题。”
“你说他们刨雄虫的精神力核是为了超越等阶?星虫的不行吗?”莫桑不理解。
“按那些虫的说法,雄虫的精神力能安抚雌虫,那精神力核就是雄虫精神力的精华。相比之下,星虫和雌虫的精神力与雄虫的有着本质的区别。如果雌虫贸然吸收,很可能会加速其精神力的失控,甚至导致疯狂或变异。”
欧根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阳光,显得很鬼畜:“而且,通过刨除精神力核,他们还能得到一个完全听从命令的傀儡。虽然这样的雄虫已经失去了自主意识,但他们的身体仍然具备繁衍后代的能力。只不过,由于失去了精神力核的滋养,他们的后代在等级上可能会低很多。但对于那些仅仅将雄虫视为养殖动物的人来说,这样的后代已经足够了。”
莫桑听着欧根的解释,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寒意。他试图从欧根的脸上寻找一丝情绪的波动,但那片反光的镜片却将他的眼神完全遮挡住了。
“那安置在疗养院的这些雄虫……”莫桑看着花园里到处埋球根的两个雄虫,不觉得雄协会虫道主义得白养着那些躯壳。
欧根沉默了片刻,仿佛在权衡着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每月,都会有志愿者前来回收这些雄虫的种子,并将其放入种子库中。有需要的雌虫就可以通过申请来使用这些种子进行受孕。莫桑殿下,这也是我们无奈的选择。虫族的雌雄比例正在逐年攀升,我们这个社会正面临着灭绝的危机。”
莫桑听着欧根的话,心中五味杂陈。
他逐渐明白了自己为何没有被安排在香宫生活。
这个地方,看似是雄虫的乐园,但实际上却隐藏着深不见底的黑暗。
如果自己是一块吸引苍蝇的小蛋糕,那香宫无疑就是吸引无数贪婪目光的粮仓。
他回想起蛛网事件中那一箱箱令人触目惊心的精神力核,听说其中还有A级的。
这让他不寒而栗,如果自己刚来时毫无自保能力就被送进了香宫,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他试着想象,如果有一天自己也被刨除了精神力核,会变得如何,有一种心底泛起的恐惧和幻痛,让他不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那两周被囚禁的经历,仿佛又浮现在眼前,那种失去自我、任人宰割的感觉,比死亡还要令人恐惧。
他自嘲地笑了笑,霞霰那个疯子,虽然行事疯狂,但却在无意中教会了他许多东西,将他从一个不切实际的白日梦中彻底打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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