珂郁偲和许闻川今天走得早,英骊雪派来的人差点就和他们错过了。
回家的路程许闻川叫了司机开车,两人一起坐在了车后座。
司机很满足于可以开这种带挡板的车,心情无比放松。
珂郁偲更加放松,放松得已经枕在了许闻川的大腿上。
他躺着扒拉许闻川的胳膊,用眼神示意,“快拆开看看。”
英骊雪送来的礼品袋上印着熟悉的logo,他躺在那里动作不方便,心安理得地支使许闻川。
许闻川应声把东西拿过来拆了包装,把最里面的小盒子递到珂郁偲手里。
十分有质感的戒指盒掂在手里微沉,被手指捏着掀开很快便看到正中央那枚华丽的宝石戒指。
说是华丽主要是因为它看起来价值不菲,其实款式上并不花哨,设计得简约贵气,更加贴合许闻川的气质。
唇边不自觉地漾出笑,他拉着许闻川的手把那枚戒指套上去,紧紧盯着看。
珂郁偲举着那只手悬在眼跟前,眼睛一眨不眨,轻轻摆弄着许闻川的手掌看着宝石在转动间反射的光晕,过了好半晌才喃喃念叨,“许闻川,真好看。”
这也是一枚蓝宝石戒指,看起来和他的那一枚很登对。
“嗯。”许闻川应了声,视线落在专注盯戒指的人脸上,另一只手不紧不慢地捋着珂郁偲额边的发丝。
珂郁偲捧着人手看了老半天,终于肯歇会的时候还是抱着许闻川的小臂。
车子开得平稳,他躺在许闻川腿上半垂着眼,手指按在领口的指节上摸索着那枚戒指的轮廓,过会又突然看向了头顶的人。
眸底浮现的笑意若有所思,“珂董事长还不知道他儿媳妇长什么样呢。”
他躺在那不怎么老实,时不时咕涌一下,毛衣的领口便又有些歪斜。
许闻川垂眸看着那条黑色的细细肩带,并没动手去遮盖。
被西服布料包裹的小臂搭在人身上,拇指轻轻沿着锁骨凸起的线条缓缓磨蹭。
那枚宝石戒指还套在指节,映衬得那片颈部的皮肤更白了。
“江阿姨知道吗?”
珂郁偲听到他问,悠悠笑了声,“不知道。”
他抬起手,指尖点到许闻川下巴上的皮肤轻轻地划,语调悠长,“她只知道她儿子要找个男媳妇,可不敢想她儿子这么有本事。”
江水栀不敢想,珂年更不敢想,甚至于珂董事长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他儿媳妇是个男的。
但珂大少爷脸上却看不出丝毫担心,他还是很悠闲,心情很好地直接给人发了临时通知,“年前和我回去一趟。”
“好。”
珂郁偲躺在那又捧起许闻川的手反复看了看,才把那枚宝石戒指取下来支使人放回去收好。
窗外的景色匆匆而过,狭小的空间内又重新安静下来。
躺在腿上的人阖着眼皮,安安静静的。
许闻川的小臂还被人捉着,手掌顺理成章搭在人颈下,指尖挑着那根肩带捏到指腹,轻轻揉搓了两圈。
冷不丁的,闭着眼的人倏然开口问:“你说孙斯奕会做那种事吗?”
听这问题就知道珂郁偲刚刚闭着眼一直在想什么。
他没具体说是哪种事,就直愣愣地这样问了,许闻川也很快答了,“不会。”
“还说你俩没有一腿?”
珂郁偲立马睁开眼,手指点到许闻川下巴上轻轻挠了挠。
下一秒那只手便被人裹进掌心,不轻不重地揉搓。
“我和他的交情不算深,但也算有点了解。”
许闻川和孙斯奕早在国外就打过交道,二人又是校友,前后辈的关系,算是有点交情。
在国外,孙斯奕比许闻川要更加如鱼得水。
他是孙树扬原配夫人生的孩子,母亲在他出生时便难产去世了。
在那之后也没有几年的光景,孙锦承他妈就成了孙夫人。
孙锦承满打满算比孙斯奕小四岁,打小就不是多么聪明,年纪越大行事也越是嚣张愚蠢,但在他妈的帮衬搅和下,比孙斯奕要得孙树扬的喜欢多了。
尤其在孙树扬看来,孙锦承那点脑子根本算计不来孙家的财产,对他完全是父子亲情,所以也就没什么忌惮。
而孙斯奕则是越大越发行事稳重,又自小聪慧。
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爸,美其名曰出国进修,他打从高中刚毕业时便被送到了国外。
一出去,就很难再回来。
这些年他在国外的分公司做事表现得很好,也从不揽权,似乎很让孙树扬满意。在此期间他当然也曾回来过,只是没过多久就再次被派往国外,直到今年才彻底回到峯京安顿下来。
也是很有意思,就在近两年,孙树扬又添了个儿子,且不是孙锦承他妈生的。
孙斯奕这个人当然不简单,但要在这样的父亲和后妈的凝视下生活,简单是不能让他平安长大的。
对孙斯奕来说,许闻川会是可靠的合作伙伴,也会是他架空孙树扬的一大助力。
而对许闻川来说,孙斯奕是能为许氏集团带来可观利益的,也是最能带给孙锦承巨大打击的人。
利益的捆绑最坚固,合作共赢是最能长久的,两人之间谈不上多深的交情算是锦上添花,能够加速合作关系的达成,也更有助于判断这段合作关系是否可靠。
珂郁偲是不太懂孙斯奕这个人的,毕竟他们几乎没打过什么交道,而孙斯奕也不像孙锦承那个蠢货一样那么好懂。
脑子里断断续续走过的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后半段车程珂郁偲一直在琢磨,时不时说上一两句话也是和孙斯奕有关。
两人进了家门,珂郁偲自己把鞋蹬了,站在那看着许闻川给他脱外套。
长至脚踝的羽绒服一拉到底,里面就是平日里常穿的毛衣和长裤,只是毛衣的领口边缘和脖颈之间露出了一条黑色的小细绳。
一路坐车有些渴了,珂郁偲脱了衣服就先进屋去餐厅找水喝。
凉白开哗啦哗啦冲进玻璃杯中,他刚要伸手去端,杯子就被人捏走了。
许闻川没有说话,带着杯子转身离开,去厨房兑了半杯开水。
珂郁偲一步路也没多走,就靠在桌边等着,不过多时又从许闻川手里把那杯变温热的凉白开接回手心。
热水缓缓下肚,暖融融地滚进胃里,他惬意地眯了眯眼,过了好半晌才意识到对面那道始终未曾偏移的黑沉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