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凉的风迎面扑过来,珂郁偲跨在许闻川身上趴着,心情很好地看着远处粼粼闪着光的海面。
“晚上想吃什么?”
搭在后腰下的那只手拍了拍,但趴着的人还是懒得动弹,并没起身。
以为珂郁偲会说随便,话落的时候许闻川便在脑子里开始进行荤素搭配,均衡营养。
快要搭配好菜谱的功夫,身上的人却忽地坐起来了。
“吃烧烤吧。”
许闻川顺着这话音思量了一下,试着提出建议,“吃点清淡的吧?”
珂郁偲眯起眼看他。
“别瞧不起人,”那声音中气十足,只是话到尾音掺了哑,珂郁偲清清嗓子,语气里完全是再来一晚也丝毫不在话下的气势,“我强壮得可怕。”
他歪着身子伸长了胳膊半爬着在不远处够到了桌上的手机,又顺着扶在腰间的力道爬了回来,自顾自拿着当事人的手机解了锁,准备挑选想吃的食材叫人送来家里。
完全把许闻川的话当耳旁风并熟练地放出威胁,“你不让我吃我今天就是落跑娇妻。”
其实如果放在前几天,珂郁偲应该是会想要拉着人出去逛超市一起采购食材的。
但现在不要说出门,即便是在家里他今天也是一直使唤许闻川做代步工具的,分明是一步也懒得动。
所以许闻川温声问:“跑得动吗?”
悬在屏幕上的指尖一顿,珂郁偲敛下的睫毛慢慢掀起,那双眸子幽幽地望过来,“许闻川我建议你最好不要挑衅我。”
当初他舍生忘死辛辛苦苦把许闻川睡了,腿脚都那么不利索不也是连个囫囵觉都没敢睡就跑路了吗?
实力就摆在这里。
许闻川对上那个身残志坚的幽深眼神,采纳了这项建议,揽在人腰间的手轻轻揉捏起来,助力许夫人早日恢复健康。
珂郁偲被捏舒服了,觉着这姿势消耗体力,又歪歪下来靠进许闻川和沙发之间的缝隙里。
他可着肉挑,又在许闻川的监督下选了些水果蔬菜。
考虑到某些人不爱站立又不能离人的需求,许闻川在厨房把食材处理好便摆到了餐桌上。
珂郁偲挨着他坐,一边看着许闻川穿肉串,腿长长地翘到人身上去。
“许闻川,你还记不记得我上高中时候的事?”
许闻川偏头看了他一眼,便颔首应声,“记得一些。”
即便不是那么连贯,也有许多零碎的片段。
不知道想起什么,珂郁偲笑了声。
他轻轻转着桌上盛了冰糖梨水的小碗,时不时吃一口软绵绵的梨肉,和许闻川说着话。
比起许深愿这个亲弟弟起到的作用,他在那时候能够和许闻川有些接触,其实更大程度上是得益于池霁淮和许闻川的关系。
他和池霁淮相识不止十年,但要说关系真正开始亲密起来完全可以说是在高中时期。
珂郁偲应该算得上是古今中外敢不怕死地往池霁淮身上扑的第一人。
他觉得池霁淮这个人挺有意思,也是凭本事和池霁淮缠到一起去的,尤其在高三走读之后两人的关系更是有了质的飞跃。
其实原本最一开始他和池霁淮是分开住的,只不过也是在上下楼,两个人天天一起上下学。
这样下来本来每天也已经有七八成的时间都在一起,结果珂郁偲还成天往池霁淮那里跑。
要么是今天的作业太难了要和池霁淮一起学术讨论,要么是今天阿姨做了哪道菜实在太好吃了一定要拿去给人尝一口,诸如此类。
一来二去,俩人最后几乎是有九成的时候都黏在一起。
池霁淮被他弄得很无语,冷淡地看人一眼说你干脆和我住在一起算了。
真是无心之失。
珂郁偲第二天就搬进来了,再撵也撵不走。
珂郁偲现在一回想起池霁淮当时的表情还是想笑,实在是太下饭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在无意间和许闻川多了许多相处的机会。
池霁淮自理能力非常强,又喜欢清净,所以只是自己住在这边,两个人后来搬到一起住的事情两家人都知道,也都乐得这样。
池家是觉得儿子居然还能交到关系这么亲密的朋友实在是太好了,心理健康上也能有个保障。
珂家是觉得儿子这样都没被打出来看来是真感情,而且自从俩孩子住在一起儿子学习似乎也是越来越卖力认真了,实在是件好事。
珂郁偲是觉得珂董事长纯粹就是过度解读,他学习好完全是凭着自己的努力,这事怎么能安到池霁淮头上。
应当也是有关注青少年成长健康的考虑,即便工作繁忙,许闻川也常来这边看看他们,并时刻关注着两人的学习状况。
珂郁偲说到这里,踩着许闻川大腿的脚丫子晃了晃,“你记不记得你当时老说我注意力不集中?”
是有这回事,许闻川当时一度以为这是个大问题,但事实证明珂郁偲的成绩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显着影响。
想着应该是因为学习任务繁重的劳累所导致的偶然情况,他也没有过度抓着这点不放,只是叫珂郁偲平时多注意休息。
珂郁偲笑了声,挪着屁股凑上去,胳膊支棱着捆到了许闻川身上,才悠悠道:“那是因为你讲题的时候离我太近了,我才走神。”
许闻川工作之余对他们的学习关注得很细致,可是每次许闻川坐在他身边和他说话的时候他都不能专心。
不管是讲题也好,或是说些什么别的正事,珂郁偲的注意力通通都集中在了许闻川目光转移时翻起的睫毛,或是手背上一根微微凸起的青筋,又或是发出那样好听声音的薄薄嘴唇……
脑子里在想着许闻川的睫毛会不会突然掉下来一根飘到他的手背上,许闻川的手刚刚好像差点碰到他的手指,许闻川的嘴巴在和他说话,从那张嘴唇里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是专门说给他听……
可关注可欣赏的地方数不清,思绪像脱缰的野马一样早不知道跑去哪片大草原撒欢,完全没心思再去考虑什么题不题的。
不见着许闻川的时候就还好,一见到许闻川了,就忍不住地想多看两眼,脑袋也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
许闻川实则对他的这种说法感到有些诧异,无奈的嗓音里似乎隐含困惑,“怎么这么早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