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承瑞宫一向铁桶似的,究竟哪个贱人有本事给赵氏下这么凶猛的药?”
绿杨打了个寒颤。敏贵妃这话,分明是在疑心承瑞宫里的人了。她还来不及想出什么答话,皇帝的轿辇便飞速而至。敏贵妃见皇帝来了,又是害怕又是着急,眼前一片金光闪烁:“皇上,皇上,您快来看看涵儿······”
“这是出什么事了,怎么会闹成这个样子?”六皇子毕竟是皇帝的亲骨肉,皇帝也惊怒交加,“来人,把那个贱妇给朕押上来!”
赵嬷嬷早已被五花大绑起来,还劈头盖脸泼了好几盆冷水,看上去像是清醒了过来:“奴婢给皇上请安,给贵妃娘娘请安······”
“贱妇!你可知你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你把朕的六皇子扔进河里做什么!”皇帝一脚踢在赵嬷嬷肋上,赵嬷嬷被踹倒在地,疼得滚了好几圈。
“皇上息怒,皇上,奴才大胆直言,赵嬷嬷平时一向妥帖,今日忽然变成这个样子,一定是有人暗算了她。若您现在就对赵氏处以极刑,那幕后黑手就得逞了。”绿杨能想到的,温鸿自然也能想到,他赶忙劝住皇帝。这时候江太医和季太医早赶过来为六皇子把脉。
季太医连头都不敢抬起来:“启禀皇上、贵妃娘娘,六殿下的脉象极其不稳、气若游丝,定是在河水中泡久了无法呼吸,微臣们也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实在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把殿下救回来······”
“皇上,六殿下本就是早产,先天不足身子虚弱,这次落水的凶险,就算是足月出生、身强体健的皇子都承受不住,更何况是他这样的。微臣只能拼劲一身医术竭力一试。”江太医亦道。
“皇上,臣妾的涵儿——”敏贵妃瞥了一眼皇帝的眼色,立刻大放悲声,“涵儿虽不是从臣妾腹中生出的,可臣妾没有儿子,一直待他如亲生,若是涵儿有什么闪失,臣妾便也不活了——”
皇帝长叹一口气,亦是动容不少:“好了,如今事情还没到无法挽回的地步呢,朕也理解爱妃的慈母心肠,你先下去歇息吧,让太医们先给六皇子诊治。”
“皇上,那赵嬷嬷——”
“温鸿,把这毒妇交给审察司审问,着人不分昼夜盯着,若是自尽了,你们也一同陪葬。”皇帝回过神来看着缩成一团的赵嬷嬷目光森冷,攥成拳头的手指隐隐发白,显然在极力忍耐着。
赵嬷嬷张开嘴大声喊起冤来:“皇上,奴婢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将六殿下扔下水,奴婢绝无害六殿下的心思,皇上明鉴啊!六殿下从还没满月的时候就由奴婢一手照顾,如此重任奴婢岂敢辜负贵妃娘娘的嘱托?皇上明鉴,娘娘明鉴啊!”
“将她拖进审察司审问,务必吐出实话来。”皇帝见过的风云诡谲已经太多,断不会因赵嬷嬷喊两句冤枉就相信,只是淡漠地吩咐温鸿道。
六皇子落水这样大的事情,没半个时辰就传遍了六宫,承瑞宫里的人心知肚明,外人看来却都是敏贵妃哭得声嘶力竭、不能自拔,傅菱荷也只能暂时搁置禀报自己有孕的事情,只让御医所留下了记档。这样既不算隐瞒皇帝,又能防止得罪敏贵妃。她心里清楚得很,尽管自己还不是四妃,但在敏贵妃心里却比庄德妃、恪贤妃和宁宸妃都要扎眼,万万不能出什么岔子。
说起来,恪贤妃已有足足一年的时间形同避世,再没有任何消息了。大昭城面积广阔,就算是失宠的嫔妃也能拥有一席之地,若想要躲起来也不难,只是看自己甘不甘心了。
总而言之,承瑞宫里每天流水似的进去一拨又一拨的太医,想尽各种办法试图让六皇子康复。敏贵妃也病倒了,急火攻心,迫不得已设了张病榻在六皇子旁边。嫔妃们或是按照规矩,或是想攀交情,总之都去看了敏贵妃几次。与敏贵妃比起来,温充容这个六皇子的生母仿佛被人遗忘了,倒是当过她侍女的孙御女被翻了几次牌子,升为了宝林。温充容看着世态炎凉,也是无可奈何。
“娘娘,您把今日的药喝了吧。”孙宝林早不必伺候温充容了,因此操持大小事宜的又成了被温充容冷落的野葵,“六殿下出了事,您可得好好的,不然谁去顾全六殿下呢?”
温充容已经虚弱得下不了床了:“扶我起来······我要去见涵儿······”
“娘娘,您都病成这样了,出去以后又是吹风又是受寒的,万万使不得啊!等您养好身子,奴婢一定陪您去。”野葵眼神中尽是心疼。
温充容痴痴地抚着当时生六皇子时盖的锦被:“我想见我的涵儿······等我大好了,不知我还能不能见到他呢?”
“娘娘,您睡着的时候奴婢已经去承瑞宫求过贵妃了,可被绿杨和红杏拦了下来。红杏还客气些,说是怕您去了染上风寒——”野葵犹豫再三还是把绿杨的话咽了下去。她不想在主子的伤口上撒盐,说六殿下给了贵妃便是贵妃的孩子,温充容没有权利去探望。
“算了,左右我也活不长了,还是别让涵儿过了我的病气。”温充容虚弱地拢着头发,“野葵,扶我到窗边看看吧。”
“妹妹今日害喜还厉害么?”半个月过去,傅菱荷正在用着早膳,丽妃已经推门进来,极自然地坐在榻上。
傅菱荷淡淡一笑,青苗早端上牛乳茶去:“我并没什么大事,倒比怀桃儿的时候反应小些。姐姐今日怎么来得这么早?”
“咳,左右也是睡不着,你也知道我耳朵好,一大早就听见承瑞宫里人仰马翻的,说是六皇子昨夜又昏过去了,可把人吓坏了。”
“这么多太医给医治了半个月了,可有什么进展?”
丽妃颇有些感慨地拈了拈描金边乳白色铃兰耳坠:“还能如何,无非是今日好些,明日坏些,在跟阎王爷拖时间而已。但凡六皇子再大一两个月,情况都不会如此凶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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