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甄大夫进宫那一日,傅菱荷不便去接他,只让杨婕妤身边的粗使太监带着他沿密道来到御花园一个偏僻的角落。甄大夫起初还有些不安,不知道杨婕妤是不是可靠,看见傅菱荷才放心下来。
“给谨充仪请安。小女在宫中失宠后无依无靠,若不是充仪娘娘多加照拂,小民也许已经见不到她了。”甄大夫深深作揖感激道。
傅菱荷亲自将甄大夫扶起来:“老先生不必客气,现在太阳还没全落下去,老先生进思过楼必会被人发现,还是先去看看甄才人吧,您去看甄才人是皇上允许的。老先生等日落了再沿密道来皙华宫找我,我自有办法放您进思过楼。”
“那小民先去看看小女。”甄大夫没有耽搁,很快去了南风阁。
含翠担忧地问傅菱荷:“潘淑容现在是皇上的心腹大患,派了十几名守卫团团围着,娘娘怎么能把甄大夫放进去呢?”
傅菱荷已然有了主意,低声向含翠吩咐道:“你去小厨房里拿一小瓶好酒,再拿些鸡鸭牛肉,让金禾煮一些糯米塞进肉皮里。”
“小主难不成是想用这些贿赂守卫?可,可这似乎不大够吧,怎么也得拿些金银财宝之类的······”
“我自然不指望能用这些就收买了守卫,我有我的道理。青苗,你去拿一床厚被子和一些小口袋,再把我的针线都拿来。相信我。”傅菱荷没有多说。
很快青苗拿了针线来,看着傅菱荷飞针走线忙碌了一阵,这才明白她的意图,不禁感叹自家主子真是绝顶聪明。
最后一针收工,傅菱荷命青苗将被子捆好,又随意拿了几件冬季衣物,便正大光明地前往思过楼。
来到门口,几人理所当然地被侍卫拦住:“启禀娘娘,皇上不让任何人探望潘更衣,您请回吧。”
“本宫不是要进去,只是给潘更衣送些御寒的衣服和被子,这些皇上是允许的。”傅菱荷平静道。
“微臣等自会收下转交给潘更衣,娘娘不得在这里逗留。”傅菱荷故意没有给碎银贿赂,侍卫首领自然面色不善。
傅菱荷装作没有发现似的告辞离去,躲在角落里偷偷观察着动向。潘淑容对她在被子的夹层里缝了酒和肉的事情一概不知,拿的时候自然没注意,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这自然吸引了侍卫首领的主意,他两眼放光,猛地上前夺下去,三下五除二将被子上的针线拆开,见到是装着好酒好肉的布袋,顿时两眼冒光,摆出一副凶狠刁蛮的样子:“皇上有旨,被打入思过楼的嫔妃只能和宫女吃一样规格的野菜团子,谁允许你喝酒吃肉了?”
潘淑容虽是处在低谷,头脑还没糊涂,很快明白了傅菱荷的意思,装出要抢回被子的样子:“本宫虽被夺了位分,也比你们高贵些,凭什么抢我的东西!”
“哼,都已经被打入思过楼了还不安分,那就让你一口也吃不着!你们几个,让她滚一边去,大爷我先享用了这酒肉再说。”侍卫首领看见潘淑容那傲气的样子就来气,喝命手下把潘淑容扭送回内室,自己大吃大喝起来。在思过楼看守潘淑容可不是什么好差事,现在虽是夏季,可这里阴暗潮湿,一股霉味,正好喝酒吃肉去去湿气。他丝毫没注意到一张纤细轻薄的布条从被子里飞出,被潘淑容牢牢握在了手里。
吃了一会,领头的侍卫觉得饱了,可酒肉还剩下不少,便叫了其他侍卫来吃,没想到几人刚吃过不久便觉得晕晕乎乎,吃的最多的侍卫首领直接坐在地上打起鼾来,剩下的也都觉得眼皮睁不开。只有一两个吃的少的还略微清醒些,只是能观察到的周遭情况太少,趁他们一个不注意,甄大夫便从后门溜了进来。
“老先生,终于等到你来救我了!”潘淑容见到甄大夫的身影宛如吃了一颗定心丸,不禁潸然泪下。
“娘娘,快把这服药喝下,微臣特意开了治食物淤积的。”甄大夫怀着对傅菱荷的信任,没有任何试探便直接给潘淑容把了脉,确定她没有怀孕后,将准备好的药碗拿出,好在药虽然凉了后苦涩无比,但药效还在,潘淑容吃下便觉得恶心反胃,吐出了胃中的污秽之物,立刻舒缓了好些。
“娘娘接着按小民开的调养气血的方子吃几天,月信来了便可证明清白了。”潘淑容虽然已经算半个奴婢,但甄大夫却并未更改称呼,可见他也相信潘淑容的人品。
“多谢老先生救命之恩!雪绪没齿难忘,日后必当涌泉相报!”潘淑容轻轻颤抖着。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小民既已帮到娘娘的忙,便先行告辞,那些侍卫不久便要醒来了。”甄大夫小心地将所带的物品收好,原路退出了思过楼,拿着对牌很快出了大昭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