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天谢地,我终于不再吐了。”月上柳梢,眼看自己的身体平静下来,傅菱荷才如释重负地站起身,“咱们去找点事情干吧。”
“娘娘想去哪里?”青苗替她披上外衣。
“潘姐姐有好几日都没来找咱们了,去她宫里坐坐吧。”傅菱荷嘱咐金禾看着小厨房里的菜肴,搭了青苗的手去景和宫。
潘淑容没有孩子,景和宫里显得格外整洁和安静。她见傅菱荷来了便奇道:“妹妹怎的这么晚了来找我闲话?”
青苗抱歉地笑了笑:“让淑容娘娘劳神了,我们娘娘近日害喜害得厉害,直吐了一天,好些了才敢过来。”
“妹妹真是好生辛苦,我正记挂着你的孩子,给他缝肚兜呢。昨儿晚上油灯太昏暗,也没比出来哪块料子最好。今儿白天天色好,我正要——”潘淑容说到一半却停住了,用手紧紧地捂着肚子。
傅菱荷赶忙凑过去想看看:“姐姐怎么了?”
潘淑容的鬓角滚下豆大的汗珠,看上去十分痛苦。可她却摆摆手推辞道:“我没什么事,只是一点小病罢了,妹妹不必担心。”
“姐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现在这么难受,不告诉我怎么行呢?”傅菱荷十分不放心,定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好妹妹,我原是不好意思跟旁人说的,可是你既已发现,我也少不得一一向你道来。”潘淑容又犹豫了片刻,还是下定决心将小宫女都打发走,只留下了傅菱荷以及焕星、青苗。随后她将上衣缓缓掀起来,傅菱荷惊讶地看见她的小腹微微隆起,还隐隐有些发黑,和有喜了一般。
可如果是有喜了,潘淑容应该高兴而不是慌张,何况也从没见谁有喜后会这样不适。
“姐姐这样已有几日了?”
“我从五六前就觉得胸闷气短,吃什么都没有胃口,肚子时不时的就泛疼。我原以为是有喜了,可皇上已经两个月没在我这留宿了,就算是来也只是用个晚膳就走,因而断然不是喜脉。”潘淑容百思不得其解。
“怪不得你这几日都没去找我。我没生过这样的病,这未免也太蹊跷了。”傅菱荷回头看了一眼青苗,青苗也一脸茫然。
两人说话间,潘淑容连坐都坐不稳了,只能半歪着靠在软枕上。傅菱荷又端详了一下,一时间也说不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姐姐之前是不是吃得不消化,都郁结在了肠胃里,还是不小心磕碰到了,出了些淤血?”但她很快就觉得自己的猜测都没什么根据,万一用错了药就更麻烦了,“姐姐还是请一位太医看一看吧,别硬挺着受苦。焕星,你去御医所请个治肠胃病高明的太医来。”
“微臣御医所太医师乔睿给潘淑容请安,给谨充仪请安。”焕星来的是一位姓乔的太医,看上去面生得很,傅菱荷和潘淑容都没见过他,自报的等级也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太医。
傅菱荷见状便有些犹豫:“怎么没请吴太医和齐太医他们来?”
“太后这几日贵体欠安,吴太医在颐寿宫后面的绵福殿住下了。齐太医等已经睡下了,只留下了三四个小太医上夜。”焕星解释道。
“算了,这个时辰把太医们叫醒也不太合适,就让这位乔太医来看吧,我实在疼得受不了了。左右都是能进御医所的人,能差到哪去?”
傅菱荷一听也无法,毕竟她们只是九嫔,也不能太过拿大,便让潘淑容将自己的症状一一道来。
乔太医一边思索一边给潘淑容搭脉,反复确认了几次后说道:“娘娘只是吃荤腥油腻太多,食物积滞,于脾胃不宜,多吃些葱香柚皮和麦芽青皮汤羹就好了,微臣即刻赶回御医所给娘娘开个止痛的方子并清淡饮食的食谱。”
傅菱荷还是有些不放心:“潘淑容真的没什么大碍么?她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不是吃下或碰到了什么有毒的东西吧?”
“回禀充仪娘娘,人吃五谷杂粮,生病乃是常情,且剧烈些的反应可以帮助人排出体内的毒素,娘娘实在不必担心。至于娘娘小腹发黑,微臣会配些药膏涂抹,不出一月便会恢复如初。”
潘淑容给了乔太医一把银瓜子,面上放松了不少:“没有大事就好,害我担惊受怕了好几日,有劳乔太医。”
乔太医谢过后,不到两柱香功夫就将止痛的药抓了来,让焕星给潘淑容煎了服下。潘淑容喝完后才半个时辰就不疼了,忍不住对傅菱荷夸赞道:“这乔太医医术如此高明,怎么屈居于末流位置呢?这样的人才,应该让主诊好好提拔才是。”
“他说姐姐是吃得油腻才腹痛,果真如此么?”傅菱荷还是有些不放心。
“我觉得就是如此。上周我父亲从家乡给我寄了些肉干,我怕这肉干坏了糟蹋了父亲的心意,就多吃了些。只是我这肠胃一不适,月信又不来了,上个月也是断断续续的,如此紊乱颠倒,什么时候才会有皇嗣呢?”
听潘淑容这么一说,傅菱荷也觉得这不过是件琐事,药到病除就好,又安慰了潘淑容几句,两人重新坐在一起给她未出世的孩子缝制起了肚兜。
等回到皙华宫后,傅菱荷看到时辰不禁暗暗叫苦:“糟了,明日还要早起去给皇后请安,这下又睡不了几个时辰了。”
“去皇后那就权当点个卯吧,她也无非就是例行问问各宫有没有异样,午间再小憩一会就是了。”青苗笑道,“娘娘如今有孕,皇后断断不会为难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