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们的婚事是不是……
萧璟聿目色柔和,对自家母后点头,声音沉稳道,“母后,待我问过茵儿,再做决策吧。”
婚事肯定是要定下的。
可茵儿只说愿意同他定亲,婚事……她似乎还没确定。
他也不好擅作主张,还是先征得她的意见,再定下来吧。
皇后脸上扬起一抹灿烂又释然的笑容,轻拍他的胳膊,仔细嘱咐道,“云茵是个好姑娘,有她陪伴你左右,母后也放心多了。
既如此,母后还是先回去准备着,待你们两人商议妥当,便派人来告知母后。”
太好了,她的儿子可算出息了。
萧璟聿眸色微暖,感激的看向皇后,真挚道,“劳母后操心,儿臣知晓了。”
皇后展颜,感觉通体舒坦,连带离开时的步伐也轻快了许多。
姜云茵并未睡到完整的一觉,中途突然就惊醒了。
“阿策……”
她翻身一瞧,身边空空如也,屋中也不见萧璟聿的身影,心顿时就缩紧了,赶紧掀开被子下床,略显慌张。
“阿策!”
冬儿正要推门而入,一道身影比她更快,直接越过她,嗖的一下就窜进了屋中。
她脚下一顿,默默退出房间,顺带贴心的关上门。
“茵儿。”萧璟聿大步进入屋中,张开手臂,抱住寻找他的少女,温柔的唤了一声。
姜云茵身子晃了晃,扑进他怀中,搂住他的腰,担心道,“你去哪儿了?”
“无事,无事,我就在外面。”萧璟聿抚摸着她的长发,抱着她安慰道。
他就怕她醒来找不见人,所以不敢离开寝宫半步。
只是又怕打扰他,便没在屋中。
姜云茵狂跳的心脏渐渐放慢,舒了一口气,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拉着他的手,前后检查了一番,眉头蹙了蹙,“你怎么起来了,大夫不是说让你这两日都躺着休息吗?”
萧璟聿对此很是受用,连忙放低姿态解释,“大夫说我可以起来的。
别担心,我这不好好的嘛。”
倒是她,吓得小脸都白了。
他瞧着怪心疼的。
姜云茵歪了下头,抬眸盯着他,对上他睿智的双目,忽然察觉到一丝异样。
“怎么了?茵儿。”萧璟聿替她理了理脸颊两侧的碎发,神色淡定看向她,微微勾唇。
“……”姜云茵咬唇,面色有些不自然,脚下退缩了一点点。
他……怎么……
萧璟聿一直注意着她脸上的细微表情,见她眼中生出一丝狐疑和探究,他顿时压低眉头,强势将她揽入怀中,“茵儿!!”
她这是做甚?怕他?
隔着衣物和血肉,姜云茵听见了他胸膛中跳动的节律,却紧张的攥紧了他的衣襟,不敢与他直视,心中备感突兀,“你……我……”
他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我什么,难道茵儿觉得我不是我了吗?”
手指穿过她披散的青丝,萧璟聿盯着她看了又看,神色镇定无比。
随后,他弯下背脊,将头搁在她肩颈处,慢慢吻上她细腻的肌肤。
他就是他。
少女娇躯微微颤栗,有些羞涩的红了脸,眼睫疯狂泛动,摇摇头,声音喏喏,“没有。”
其实是有一点,但不是很明显。
不过这也说明,他确实是解毒了。
萧璟聿吻着她粉白娇嫩的脸颊,眼中柔情缱绻,声音轻柔,“别怕。
我说过,无论我如何,茵儿都是我的妻子,永远都不会忘记。”
他很庆幸,庆幸自己中了毒后,与她重新有了牵绊。
若非如此,他们这一生,就再无交集。
姜云茵呼吸放缓,慢慢抬眸,温热的唇瓣又落在她眉心,吻遍她青涩的脸颊。
比起生病时的状态,此刻的萧璟聿显得更加霸道,一吻起来,根本停不下来。
要不是她肚子发出饥饿的信号,她估计都难以逃脱魔掌。
重新梳洗完,姜云茵坐在桌旁,接过萧璟聿递来的筷子,暗戳戳的瞪了他一眼。
他真是狗变的,又把她的嘴角咬破了。
萧璟聿坐在她旁边,捻着手指,赔了一个明知故犯的笑脸,拿起勺子给她盛汤。
他就是想知道,茵儿会不会因为他的变化拒绝他而已,谁知一时情难自禁,就有些用劲儿了。
他下次会收敛的。
两日后。
傍晚的夕阳将整座皇都笼罩在金红色光辉中,宫城里,红墙绿瓦都变得鲜明通透。
翠竹荡漾,晚风吹拂,湖面倒映出天空绚烂的颜色,萧璟聿一手搂猫,一手执棋,身姿端正的坐在姜云茵对面位置。
雅虎趴在地上咔咔咔的啃骨头,姜云茵用手撑着脑袋,散漫的倚着软枕,抬脚透过矮几下方空隙,踢了踢对面的人,催促他赶紧落子。
萧璟聿面带愁色,根本不知下一步该往哪儿落,大手抚摸着元宵的脑袋,都快把小猫给摸秃了。
无奈摇头,姜云茵拿起一块点心往嘴里送,再给他片刻思索时间。
臭棋篓子,明知道自己棋艺差,还非要跟她下棋找虐,她都让他好几子了。
萧璟聿思索良久,看着对面佳人都快搂着猫睡着了,他皱紧的眉头舒展开,“不下了,不下了,我认输。”
今日下了七八局,他一局都没赢。
茵儿也不知多让让他。
姜云茵闻声,摸摸轻薄的刘海,睨了他一眼,把手中的棋子精准投进棋篓中,“早认输不就好啦。”
可他要是认输,那不就中了她的计。
萧璟聿盘坐着,鹰眸犀利了两分,搭在腿上的双手动了动,直接把面前的桌子挪到一旁,朝笑容挑衅的少女扑过去。
“诶诶诶!”姜云茵花容失色,上扬的唇角绷紧,抵着他的胸膛,杏眸雾蒙蒙的看向他。
“啊……”
“你干嘛,你别耍赖,说了赢过我才能亲我的。”
“你犯规!”
怀中两猫被一只大手给提溜开,萧璟聿搂住怀中挣扎的少女,长腿一横,压住她乱动的双脚,脑袋凑到她面前,挑衅的笑容转移到他脸上,“犯规与否,还不都是茵儿说了算。
若我能让茵儿更改规则,那就不算。”
“……”什么!
姜云茵还没来得及琢磨他的话,就被他宽厚健硕的身躯压住,被迫仰头,承接他不讲道理的狂热亲吻。
“唔……混蛋啊……不…不准呐……”
磕到她牙了,萧璟聿这个坏人。
被亲到头晕眼花,七荤八素的姜云茵已经不知天地日月为何物,所以,当萧璟聿问她来年五月适不适合嫁给他的时候,她毫无反抗意识的点了点头。
事后,她看着黄灿灿的赐婚圣旨,牙都快咬碎了。
这家伙分明是挖好了坑,就等着她跳呢。
好在,萧璟聿答应,圣旨会等到秋闱结束后再宣告出去,不然她铁定跟他没完。
秋闱在即,姜云茵准备收拾收拾东西回府去。
萧璟聿纵有万般不舍,可也只能忍着。
快了,快了,还有大半年的时日,他们就成亲了,届时,谁也别想分开他们。
萧璟聿腾出时间,帮她一起收拾着回家要带的东西,他什么都想让她带回去,生怕她在府中过的不顺心。
他知道,茵儿父亲并非姜府嫡子,空有嫡子之名,却无嫡子之实,官阶又小,所以她免不了跟着受委屈。
她在家中存在感不高,可不管是她自愿还是被迫,他都不愿看到她被忽视。
但姜云茵并不想带这些打眼的东西回府,家中祖母、大伯母、三叔母都眼尖的,被她们发现了不太好。
况且,他所赠的很多物品都是按照太子妃的规格铸造,她也不敢随意戴出去招摇。
所以她只打算把自己带来的衣物收拾走就行。
两人正为此事起争执呢,冬儿从屋外迈步进来,声音清脆道,“姑娘,姜尚仪在东宫外请见。”
姜云茵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姜尚仪?哦,是她大姐姐。
可大姐姐怎么知道她在东宫的。
“我去去就回,不准乱动我的包袱啊。”把手里的金镯子丢给萧璟聿,姜云茵警告的瞄了他一眼,抬脚往外走。
萧璟聿看着她的背影,轻笑一声,转头就把没有打上印记的首饰和银票往她包袱里塞。
姜云茵刚离开,孔武又在门外通报。
“禀殿下,孙大夫前来给您复诊,现在可否宣进来?”
“宣至偏殿!”萧璟聿放下手中物品,拿过架子上的外袍穿上,大步流星的走出寝宫。
孙大夫一手搭脉,一手放在膝上,面色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的凝重深沉。
萧璟聿疑惑,很是不解,“孙大夫,可是有何不妥?”
叹了口气,孙大夫收回手,明亮的眼神黯淡了两分,“殿下,请恕草民斗胆直言了。”
“但说无妨!”萧璟聿一脸淡定。
姜云茵拿着手里信件,表情微妙的回到寝宫,却没见到萧璟聿身影。
她把信件郑重收放好后,开始自顾自收拾起衣物,嘴里还哼着小曲儿。
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口,眼都不眨的盯着她,袖中大掌一点点握紧,脑中回荡着刚才大夫的话,神色晦暗不明。
姜云茵余光瞥见他,回头看去,嗔怪开口,“你站门口做什么?你过来,我不是给你说了别给我装首饰吗?”
结果又偷偷给她塞一兜子。
萧璟聿收敛好眼中情绪,笑着走进来,“我哪有,可能是雅虎塞的。”
或许,他该多找些大夫看看再说。
不必急于一时。
“……”无辜中枪的雅虎歪了歪脑袋。
它?
姜云茵斜了他一眼,把首饰何银票拿出来,戳戳他胸口,“家中又不少我吃喝,我用不着这些东西的。”
萧璟聿握住她的小手,清俊的眉宇带着笑意,“不行,你带回去,若还所需什么,叫我给你送去。”
又来。
姜云茵懒得跟他掰扯,皱了皱鼻子,摇摇头,“一边待着去。”
萧璟聿才不,从身后抱着她,黏糊劲儿又犯了,“茵儿…”
姜云茵扭头,轻挑柳眉,“好好说话。”
从前要是告诉她,萧璟聿会变得这么黏人温柔,她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啄了口她白净精致的脸蛋,萧璟聿心中有些忐忑,但面上不显,反而笑意晏晏,轻声问道,“你喜欢孩子吗?”
姜云茵满不在乎的折叠手中衣物,点点头,“喜欢啊。”
但前提不是让她生。
咦,他怎么会突然想起问这个。
她可不接受婚后催生啊。
萧璟聿眼眸一沉,内心如坠深渊,坚定的想法忽然有些许动摇。
见他抱着自己又不说话,还打扰她收拾衣物,姜云茵嫌弃的推开他,“别在这儿碍事了,忙你的去。”
她还有好些东西没收拾呢,明日一早可就要回府了。
萧璟聿缓缓松开手,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僵硬。
“……此毒凶猛……于子嗣和寿数有碍……”
一整夜,萧璟聿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着这句话,未有片刻安宁。
“……有碍……兴许难以活过三十岁……”
“……此毒凶猛……内力越深,毒性越重……”
送人出宫的马车上,萧璟聿把玩着腰间的香囊,里面的耳珰形状已经被他描绘过无数遍,每每触碰到耳珰,他都欣喜欢欣。
唯独近两日,他越触碰,越害怕。
他不敢想象失去茵儿的滋味,可于她而言,又何尝不是一种残忍。
他脑海中思绪翻涌,试图找到一个妥善处置之法。
姜云茵坐在他腿上,掀起帘子看了一眼窗外的街景,又收回视线,捏捏他的脸,“我都说不用送我了,你瞧你这马车多醒目,一会儿把我送到后门就行。”
“嗯?”萧璟聿回神,面露茫然,没听清她在说什么。
姜云茵敛眉,盯着他的脸看了看,纳闷不已,“你今日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早上用膳就有些不自然,这会儿又是这样。
难道出了什么事?
萧璟聿低头,吻上她的额头,轻声道,“昨晚蚊虫多,扰得我没有睡好而已,茵儿不必担心。”
姜云茵拍开他乱摸自己腰肢的爪子,嗔了他一眼,心中异样消失不见,“是吗?那你一会儿回去再休息下。”
萧璟聿听话点头。
马车行至姜府后门,因着位置偏僻,所以后门此刻行人不多,只有稀疏几人在攀谈闲聊,也未曾注意到这边。
望着低调隐蔽的后门,萧璟聿转身将姜云茵抱下了马车,语气说不出的幽怨,跟他周身气势半点不搭。
“我就这般见不得人是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