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母的情绪还算稳定,安相相下车的时候,她正坐在门口挑豆子。
看见他过去,也就掀了掀眼皮。
安相相倒是一眼看见店里的空白墙上,多了一面锦旗,红底金字那种,特别扎眼。
但尹母为了省电,店里的灯都关着,以至于看不清上面是什么字。
“那上面挂的什么?”
刚表达出疑问,坐在门口打牌的老头老太太都看了过来,张老太更是直接放下手里的牌,站起来直招手,笑得别提多热情!
“哎呀,尹家小子回来了!”
“来来来!快来跟我们说说你在外面干了什么大好事儿了?”
安相相被几个老太太拉着,都不容他反抗,硬要把他往小马扎上摁。
他一脸稀里糊涂,不停去看尹母,也想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大好事,可是尹母只冷冷刮了他一眼,自顾自的挑豆子。
好在隔壁水果店的老板娘也在,她一边吃橘子一边笑,“你们一群老太太可别把人吓到了,好歹给人家一点提示啊!”
老头老太一被提醒,立马七嘴八舌的。
安相相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跟个小学生似的,乖唧唧坐在小马扎上,从他们凌乱的描述里,知道了个大概。
说的是他上次报警的事。
不由抠起他裤子上的“老寒腿”洞,“我只是有事路过那里,听一个大师说村里不对劲,所以顺手报了个警而已。”
“你只是报个警,但你不知道哦,那个村子里挖出来好些个死人骨头!不少都是小孩子嘞!”张老太语气愤恨。
啊,其实他知道。
安相相又抠抠裤子。
他报过警没两天就接到公安大队的电话,说让他去警局一趟。
他半个字都没隐瞒,怎么发现的,怎么知道地下有死人的,都一一坦白了。
为了让警察相信他的话,还现场表演了变脸,不过在离开时,又退了回去,趴在门框问,“我的身份能不能保密?”
两个警察好笑地点头。
但是……
说好的保密呢。
安相相刚抿紧唇,隔壁老板娘就说,“据说还上了官方的蓝底白字嘞,最近破了好几起器官走私案,追回不少被拐卖的女人小孩,说多亏了当地“尹”姓男的。”
说着老板娘就笑了,“要不是昨天大队特地来了两个人给你送锦旗,咱们还联想不到呢!”
安相相一下子就笑不出来了,脸皮也绷紧,“这件事情,以后还是不要提了。”
老板娘后知后觉,重重打了下嘴,“对对对,不能提,各位伯伯大娘,以后这事可不能告诉其他人哈,会出人命的嘞!”
几个老人不太明白,老板娘连忙热心给他们科普恶势力的报复心。
老人家听得心有余悸。
连连表示绝对不会说出去。
之后也没了打牌的兴致,全都拎着自己的小马扎回家。
而且日头都落了山,该去跳广场舞了。
安相相看着张老太的背影,心想白天碎花短袖,晚上就换成大牡丹,兴致高还能穿个小短裙,日子过得还挺逍遥。
收回目光后,见尹母还在挑豆子。
她的动作很麻利,抖一抖筛一筛,就把下面的瘪豆子撇进垃圾桶。
不怎么好的另放,可能是留着自己吃,好的用来当种子,或者拿去榨大豆油。
安相相回到店里,把所有的灯打开,包括外面屋檐下的,然后卷起袖子,“我帮你吧。”
尹母抬眼,“什么叫你帮我,你不吃?”
安相相:……
不过尹母并没发难,只又低下头。
安相相确定她没生气,才把小马扎往簸箕那边挪了点,抓起一把帮……一起挑。
没多会,尹母冷不丁开口,“我辞职了,以后这店我来看。”
安相相愣了一下,挑豆子的动作慢下来,沉默几秒后,正要点头,又听尹母说,“我知道你是个有大本事的,这破店也拘不住你。”
“合着你三天两头去斗鬼,我还不如多存点,免得你死在我前头。”
“呃,你怎么知道……”
“我只是没文化。”尹母递了个冷眼,把瘪豆子往垃圾桶里一摔。
安相相哦哦点头。
原主妈妈确实挺敏锐的,不仅体现在第一次见面就识破他,估计那晚念往生经的时候,她就猜到了。
“那以后我进货,赚的钱你留着。”安相相说,毕竟计划一就是给尹母养老。
尹母嗯了一声,态度很冷淡,但他瞅着,貌似表情没之前那么冷硬了。
可为什么呢。
明明只过去四天。
挑完豆子后,安相相将大半袋大豆扛回家,回来换尹母回家休息,目送人进入小区,他还在琢磨这个问题。
直到看见锦旗上的字。
善行彰显大爱,感谢您为社会做出的贡献——xx公安大队.5.14。
——致尹安相。
安相相挠挠头。
好吧,无心插柳柳成荫。
入夜后。
安相相趴在柜台上刷视频,顺便等宋云鹤来联系他。
前两天一直在拍摄,晚上也要跟着管依伶和高大壮他们巡逻,镜头底下也做不出玩手机的事,为了不影响拍摄还静音了,可休息时,打开微信,并没有收到宋云鹤的信息。
一条都没有。
安相相下巴搭在手臂上,单手操控退出某音,又去看一看微信,还是没有。
正要退出来,手机忽然嗡了一声。
看着来电显示上的三个字,头皮都麻了,绷着个脸直接挂断。
走魂宋云鹤不会打电话。
所以肯定是神经病宋云鹤。
刚挂断,电话又打来了。
安相相看他这个偏执劲,估摸要是挂断,他还会打过来。
手指一拨,右滑接通。
然后歪头脸贴着手臂,“喂?”
宋云鹤有些意外,还以为这次又要打很多次,“怎么接这么快?”
“那我能怎么办,我要是不接,你难道就不打了吗?”
听着那抱怨的小语气,宋云鹤忍不住勾起唇角,“你也可以选择把我拉黑。”
那边默了默,“是个好办法。”
正以为对方要挂断了,然后去实施拉黑计划,又听话筒被吹了口气,吹的还挺长,很无奈似的嘟囔道,“但是不行。”
宋云鹤挑眉,“原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