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子亲眼看着女施主在自己的佛光下,像一张燃烧的纸化成了一缕飞烟。
“臭和尚!你要这一身修为有什么用?连那个女魔头一根头发都护不住!”
“哈哈哈哈,鬼魂最怕的就是功德金光,道友,你这一招真绝!”
“我早看出那女魔头最在意的就是这个臭和尚!杀那么凶都不离开这和尚超过十米!”
佛子久久没说话,耳边都是修士聒噪的叫骂声,一时间让他有点耳鸣。
恍惚间。
仿佛一眼看到十几年前。
师叔被喊打喊杀的时候。
也是这样,论不了谁对谁错,因为都凭一己私欲,你恨我,我杀你。
冷月之巅想独善其身,被灭满门。
邪修看中女施主的求生欲,想要无上的法器,将女施主炼成恶鬼幡。
女施主想活着,所以听从命令到处杀人,妄想着哪天能够摆脱控制。
仙门百家怕他们成长起来,怕他们成为那个化蛟失败的妖尊,所以想拔除。
这个世间似乎是一个满底污泥的池子。
所有人都是里面的虾蟹。
一个人想往上爬,就得踩着其他人的脊梁,看见谁往上爬,就得把谁拽下来。
一起死去。
一起烂在池子里。
已经渡无可渡。
佛子眼底慢慢浮出一抹红,抬眼看着四周肆意大笑的修士,手中的佛串骤然崩断。
“无我,放下屠刀。”
忽然之间,远在九州的方丈,声音却越过万万里的汪洋,穿过仙域到达鬼窟,到达他的脑海中。
混沌的脑子,一下子就清醒了。
再看那些修士,只觉得无比的滑稽可怜,为人鱼肉,一个个都是宗门的提线木偶。
佛子闭眼不再看,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
与此同时,九州。
“阿弥陀佛。”
悟罔松了口气,随即传音给了戒。
没过多久,房门被轻轻敲响。
“叩叩——”
了戒敲了敲门,然后等着方丈像往常一样唤自己进去,结果就听方丈说,“了戒,老衲即将圆寂,有些事你必须听着。”
什么?圆寂?
了戒惊愕,立马就要推门进去,却在快要碰到木门时硬生生刹住手,抖着手一点点收回来,“方丈且说。”
“第一件事,让寺庙内的僧人带上小沙弥,入夜前尽快离开。”
“第二件事,给无相带一句话,就说……”
“第三件事……”
了戒默不作声的听着,眼泪滚热,等方丈说完,抹了把泪就要去安排,却又被叫住。
方丈苍老的声音穿过门柩,隐隐还带着一点笑意,“徒儿不必介怀,人都有生死,相比山下那些苦难的人,老衲很知足。”
“只可惜,本想护你们一世,却有些力不从心,哎……方才到底是老衲太勉强了。”
“无我……你不必忧心。”
“无相的知己,已经……去……”
听着里面的声音断断续续,最后再也没有一丝声音传出来,了戒抬起袖子,边抹着眼泪边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
九州之外,仙域。
安相相还没抵达目的地,就看见远处乌泱泱一群修士在极速往回飞。
两人连忙飞到更高的地方,然后看着下方“嗖嗖嗖”的过,速度快到将白云都拖出长长一截,每个都火急火燎的。
想到云惊之前说的,“是你做的吗?”安相相歪头问一旁的人。
“嗯,用了点小手段。”云惊勾唇笑了笑,“趁他们不在家,捅他们老窝。”
“那他们不会有事吧。”安相相说的是云惊的同乡,在他印象里,云惊老家的人都跟自己差不多,看起来不怎么机灵的样子。
“没事,捅完就走。”
安相相点点头。
可虽然有云惊帮忙,他赶到鬼窟的时候,也已经尘埃落定。
被称为鬼窟的地方,是一群高高低低的黑色山峰,无数冤魂聚集的鬼气在山峰之间流窜,形成了一大股流动的黑雾。
从上面看,整个鬼窟都黑洞洞的。
【叮——】
【请注意!小鬼来喽!】
【叮——】
【请注意!小鬼来喽!】
【叮——】
【请注意!小鬼来喽!】
【叮——】
几乎刚落地,安相相的脑海里的提示音就一直在响,身边流窜着许多只有头脸的冤魂,嗷嗷地扑上来触发金光,又嚎叫着魂飞魄散。
也在这时,系统面板跳出来。
【固定任务:2/3。】
所以并非不是,是还不够,之前没有动静,是因为还没达到系统判定的标准。
安相相站在地上,看着那堆这七零八落的尸体发呆。
修士跑的太仓促,挺多尸体被他们丢下了,看上去还挺新鲜。
半晌,他绷着脸上前挥开那些抢尸体的冤魂,把人翻过来,确定不是佛子再把尸体还给它们,然后翻下一个。
翻了二三十个,直起腰环视一圈也没看见云惊,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弯下腰还没翻两个,后脖颈连同衣服一整个被提溜住,双脚都离地了。
安相相踮着脚,努力够着地面。
然后努力扭头,“你干什么?”
“我还想问你在做甚呢!”云惊把手臂绷得笔直,一边把人拎走一边尽量让人离自己远点,“你失心风吗?玩什么不好玩尸体?”
【玩尸体?你都进化成这样了?】
安相相眨巴眨巴,这才反应过来系统回来了,都来不及回应云惊,【铁哥,这么多年你去哪了?】
以往系统也消失过,但最多不会超过一年,这次竟然直接六年了无音讯。
【别提了,只能说朋友发的链接别乱点,害的我花大几千去杀毒。】
说着,系统的话题转到任务上【不错嘛,有进度。】它看着那个“2”,啧啧叹息,【人生一大意难平:即使已经披荆斩棘,也得不到最渴望的。】
安相相抿了抿唇,直接换了个话题,【佛子呢,还活着吗?】
系统还没回答,云惊抬手把他放在一块干净的石头上,拿出一块手绢,非常粗鲁地擦他的手,结果自己也摸了一手血。
“我吃糖不漱口你就说我埋汰,我看你也没好到哪去!”云惊像是摸了一手屎,表情也像吃了屎一样难看,“不是让你别动,等我回来吗?”
安相相无法一心二用,只好先退出系统的聊天框,“我在找我师兄。”
云惊冷冷呵了一声,“在这找?你师兄死了都能给你气活过来。”
说着见这驴又开始抿嘴巴子,忍住才没吐蛇信子,把擦干净的手扔回去。
缓了缓语气,“别太担心,我同乡行动比较及时,将你师兄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