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
江晚月的腿抽了一下,猝不及防沉进水中。
她刚开口呼救,冰冷的水就灌进喉咙,流进了胸腔,一股窒息感扑面而来。
就在这时,她的双臂被人拽住,往上用力一拉,终于能呼吸了。
耳边传来各种各样的声音。
“宋四娘,你没事吧?”
“还这么年轻,你男人死了也不能想不开啊!”
“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你也得想想三个孩子,还那么小,哎。”
宋四娘?
她男人?
三个孩子?
她才二十六岁,未婚未育,大好女青年,哪来的男人和孩子?
江晚月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抬头看去,一群人围在面前。
男女老少,穿着补丁衣裳,从头到脚都灰蒙蒙,个个面黄肌瘦。
她不由环顾四周,泥巴地,茅草屋,一望无际的田地,连绵的山……
这,好像是农村?
她在自家大别墅游泳,忽然痉挛溺水,怎么来这儿了?
而且,国家现在大力建设新农村,他们这还有这么破这么穷的村子吗?
“妈妈,你别死好不好……”
一个大约四五岁的女孩从人群中挤进来,站在江晚月面前抽噎直哭。
小姑娘穿着脏兮兮,头发也没梳整齐,不停地喊妈妈,看起来可怜极了。
边上一个大娘道:“怀之,宋怀之!你傻呆着干啥,还不快抱着你弟弟一起过来,你们娘一看到娃儿,兴许就想开了。”
一个大约六七岁的男孩,手里抱着一个一岁多的婴儿朝江晚月走来。
她猛地呆住。
这男孩,叫宋怀之?
宋怀之,是她儿子?
天哪,她该不会是穿到了昨晚看的一本小说之中吧!
小说中有个女配,也叫江晚月,是城里知青下乡,从小娇生惯养,吃不了苦,回城无望后,便嫁给了大队长的四儿子,嫁过来几年,生了两儿一女,只要不想着回城的事,日子还算过得去。
谁料,几天前,原主男人作为大队里的农技员去省城学习,半路出车祸死了。
原主自嫁过来之后,不用下地干活,什么都不需要操心,男人一死,天就塌了,家里的重担压在了原身的身上,一个想不开跳河了。
然后她这个倒霉蛋穿了过来。
江晚月欲哭无泪。
她不过就是在家里游个泳,也没干什么缺德事,为什么老天要这么玩她。
“妈妈,你别不要我们,我会乖,会听话……”
小姑娘满脸泪水,眼睛都哭肿了。
边上的小婴儿也跟着呜哇大哭,嗓子似乎也哭哑了。
而抱着婴儿大些的男孩,抿紧着唇,一言不发。
江晚月想到书中剧情。
原身死后,三个孩子成了孤儿,由爷奶抚养长大,但宋家人多,上下加起来二十多口,没爹娘护着的孩子吃不饱穿不暖,磕磕绊绊长大。
以为这就很惨了吗?
不。
几年后,原身死了的丈夫活着回来了。
宋老四这些年在外头娶了老婆生了孩子,连生三个女儿。
男人嘛,总想要儿子传宗接代,于是回到村里,将原配的孩子接到身边培养。
三个孩子跟着进城,便开始在后妈手底下讨生活。
最后——
大儿子被后妈算计坠楼而亡。
女儿被后妈设计失去清白,嫁给一个老头子,新婚当天上吊死了。
幺儿为给兄长姐姐讨公道,在马路上与父亲宋老四争执,被车撞飞……
真的太惨了。
江晚月这个局外人都为之唏嘘不已。
“你别死。”七岁大的宋怀之看着她,抿了抿唇,“你不是一直想回城吗,等我再大一点,我想办法送你回去。”
江晚月叹气。
她想回现代,能送她回去吗?
她爸是公司老板,妈妈是艺术家,她是独生女,被全家宠着长大。
唯一受过的苦,就是去国外留学那四年,因为吃不惯外国食物,饿瘦了十斤。
她现代白富美,莫名其妙成了带着三个孩子的寡妇,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书中是一九七四年,一个动荡不安的年代,庆幸的是,距离改革开放也不远了……
一阵风吹来,江晚月打了个寒颤。
她这才注意到自己浑身湿透了,这会是十月,已经秋天了,一个不好就会生病。
热心的村民将她扶起来:“好死不如赖活着,宋四娘,赶紧回去换身衣裳吧。”
江晚月点头道谢。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
回去了也是淹死的结局,在这里好歹还有一条命。
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设之后,她终于认命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她迈步往前走,走了几步,才反应过来自己根本不知道家在哪个方向。
她咳了咳道:“怀之,你先回去烧热水,我来抱、抱……”
她挠了挠头,原身的小儿子叫什么来着?
“你身上都湿了,我抱着华子。”宋怀之抱紧弟弟,迅速朝家里走去。
江晚月立马记起来,小儿子叫宋华之,村里人都喊华子。
小姑娘叫宋云英,小名是英子。
“英子,走,回家。”
江晚月伸手牵住小姑娘。
小姑娘眼底闪过一丝错愕,随即更紧的握住了江晚月的手指。
十月天,正是收割晚稻的时候,村里人看完了热闹,就下田里忙碌去了。
江晚月走着泥路回去,一路上看到的都是茅草屋……她想,原身嫁的不算差,应该或许,住的是砖瓦房吧……
当看到宋怀之走进两间茅草屋时,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原身丈夫是大队农技员,公公还是大队长,家里竟也这么穷?
江晚月扶额。
历史课本上说这年代每个人都穷,你穷我穷他也穷,一起穷的很安心。
果然如此。
屋子地面是夯实的泥地,墙壁是泥土坯,屋顶是茅草。
左侧是堂屋,顺便用来吃饭,另一间是卧房,一家人全睡在一张床上,靠窗的地方有张桌子用来放东西,再加一个上了锁的大木箱。
茅屋后头还有厨屋和茅房。
她在观察环境的时候,热水已经烧好了。
宋怀之端着一个盆走进房里,然后转过身,一言不发的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江晚月摇头。
原身被迫下乡成了知青,厌恶这里的一切,包括自己的孩子,她估摸着,原身应该是患上了抑郁症,连自己都顾不好,怎么顾得上孩子呢?
所以,宋怀之和原身这个亲妈并不亲近。
倒也省了她不少事。
江晚月扫了一眼洗脸巾,哪怕是原身这个从城里来的讲究人,用的洗脸巾看起来和抹布也没什么太大区别……她只好用手捧水洗脸。
忽然发现,这洗脸盆有点意思,竟然还有浮雕的花纹,她用手摸了摸,这……好像是青铜,该不会是古董吧!
她仔细端详时,忽然脚踩到什么东西绊了一下,鼻子磕在盆子边沿上,瞬间流血。
不知是幻觉还是怎么,江晚月恍惚看到盆子闪了一道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