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岚崎身在官场二十年，虽然因为柳湉妡的死有一瞬间的失去理智，面对柳湉姝的质问，很快镇定下来。
“我是你的父亲，也是妡姐儿的父亲，你身为一个姐姐，不应该照顾好妹妹？”
“父亲也知道柳姨娘都做了什么，而且这些日子女儿的日子也不好过，所有心思都放在侯爷身上都难以为妹妹的所作所为赎罪，哪里还有心思去想一个姨娘？”
“她是你的妹妹。”
柳岚崎再次强调道。
面对柳岚崎咄咄逼人的目光，柳湉姝毫不退缩。
“她也是侯府的逃妾，对于逃妾，在回来的那一刻就直接杖毙都不为过。”
“你……”
自己这一边理亏，柳岚崎无从辩驳，只道：“她是你妹妹……”
不想再和柳岚崎争辩，柳湉姝提醒道：“父亲，在带着柳姨娘去皇宫时，就应该想过会有现在这种结局。”
“我……”
柳岚崎踉跄着后退一步，想不出自己这个总是温温柔柔的女儿，何时有如此大的气场了。
“父亲，柳湉妡在回侯府的路上，女儿就已经放过她一马，只要她逃出去，从此以后隐姓埋名就能过上新生活。
是父亲非要带着她去皇宫门口跪着，是父亲带她去见了太后，是父亲在她回到侯府之后对她不闻不问。”
上前一步，柳湉姝看着柳岚崎心虚的目光，继续说道：“父亲，柳湉妡会有如今的下场，全是你一手造成的，你凭什么将所有责任推到我的身上？”
“我……她……”
“父亲不会还想说她是我妹妹吧？”
柳湉姝冷笑打断道：“父亲，你都不在乎这个女儿，凭什么让我一个同父异母，从小就和她不和的姐姐照顾她？”
哭过了，田姨娘抓着衣袖抹去脸上的泪，来到柳湉姝面前，恭敬行礼。
“大小姐，妡姐儿确实做错了事，才会有如此的下场，妾不愿任何人，现在只想带她回家。”
“侯爷已经同意，我自然不会反对。”
柳湉姝微微点头。
正在这时，贯雪怀里捧着一套干净衣服走过来，将其交给田姨娘。
“田姨娘，奴婢知道您心里苦，只是三小姐已经离开了，就让她走的体面些，这是她曾经穿过的衣服，您给她换上吧……”
“好丫头，谢谢你！”
接过柳湉妡曾经的衣裙，田姨娘语气虽然平静，眼中却满是泪水。
“老夫人，老爷，夫人，大小姐，妾要给妡姐儿换衣服，还请你们都出去。”
里子都被柳湉姝掀开了，柳岚崎也不好意思继续留下来，一甩衣袖转身走到院子里。
看着院子里的杂草，柳岚崎心中更气。
在这一刻，他恨太后，恨顾锦蕴，平等地恨着侯府每一个人，包括她的亲生女儿。
林氏在一旁将柳岚崎的反应看在眼中，拉着柳湉姝悄悄走到一旁。
“姝姐儿，你爹最好面子，你那些话彻底惹恼了他，只怕以后他不会再为你撑腰，没了娘家的支持，你以后在这侯府之中的日子会更加难过。”
“哼！”
柳湉姝冷哼一声。
“娘，成亲三年多，我爹两次登门侯府都是为了柳湉妡，何曾帮过我？”
“哎……”
女儿说的都是实情，让林氏无话反驳。
“他毕竟是你爹……”
知道林氏还想着让自己和柳岚崎缓和关系，柳湉姝向左右看了一眼，让身边侍候的人全都退后。
收到柳湉姝的命令，贯雪领着所有人离开，让他们母女可以单独说话。
“娘，我爹这次被革职是个不错的机会，他若是让你去外公那里走动，你可千万别犯糊涂。”
“姝姐儿，万一你爹他……”
不等林氏的话说完，柳湉姝就直接问道：“娘，这么多年了，我爹可曾真正在乎过你和我们姐弟？他放在那些小妾和庶子庶女身上的心思都比对咱们大的多。”
这样的话让林氏无法反驳。
“可是你两个弟弟还要说亲，他若是一直无法官复原职，你弟弟们的亲事都要耽搁了。”
“他们今年才十五，等两个弟弟有了功名，好亲事自然会来，那些看着尚书府领头嫁过来的女子，也未必就是好的。”
“你说的没错。”
林氏最近相看了好几个人家的姑娘，那些人现在全都推说两家不合适，显然是以为柳家要倒，这些拜高踩低的人家确实不该做亲。
“娘，两个弟弟是男孩子，等过个两三年再定亲也不晚。”
林氏担忧道：“就怕到时候好女孩都被别人家挑走了。”
“我那两个弟弟都是人中龙凤，自己也有文才，肯定有好姑娘等着他们。”
柳湉姝的话让林氏不由自主笑出声，同时对柳岚崎能否官复原职也不那么着急了。
“姝姐儿，侯爷他……”
林氏的话还没说完，田氏就不悦地走过来。
“你们母女两个躲在这里说什么悄悄话？”
“母亲正在问我侯爷的身体情况。”
看到田氏过来，柳湉姝微笑道。
听到柳湉姝和林氏说的是顾锦蕴的身体，田氏语气缓和几分。
“姝姐儿，侯爷到底伤的有多重？什么时候能够完全恢复？”
“侯爷伤到了内脏，按照宫中太医的说法，他最少要在修养上几个月。”柳湉姝如实回道。
知道顾锦蕴这次伤得很重，田氏也没想到还要休整几个月，难怪太后会如此生气。
只是可怜了无辜的妡姐儿……
想到死了的柳湉妡，田氏又忍不住红了眼眶。
“祖母，三妹妹年纪轻轻就这么走了，孙女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却也要节哀。”
柳湉姝的安慰不但没让田氏高兴，反而冷笑问道：“你心里是不是很高兴？”
“祖母这是何意？”
柳湉姝沉下脸，正要发怒，想到什么，对站在一旁的洺绿道：“洺绿，柳姨娘的所有东西都在柳园，父亲和祖母亲人要带着柳姨娘回去，那些东西也该整理一下带回去，你带着老夫人的人一起去，将柳姨娘的所有东西都收拾出来……”
柳湉姝的话还没说完，田氏就愤怒打断：“柳湉姝，你就如此容不下你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