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林带着军饷离去,在燕京虽只掀起一道小小波澜,但依旧让燕京城内气氛紧张几分,敏锐之人都从中得到两个重要信息。
一:北城即将迎来大战
二:帝王将要培养外戚
众所周知,如今在位的帝王舅家早就凋零,当年李太师自焚而亡,百年李家也被先皇打的支离破碎,逃回祖籍不敢冒头,等帝王真正无外戚可靠后,才被先皇亲自扶持到高位并登基。
现如今帝王只有两个表妹在燕京城内,一个被帝王摒弃,一个却被帝王偏爱。
自王林离去之后,明眼人就看出起势之象,已无人再敢小瞧这对靠往日情份吃空饷的李安禾夫妇。
不过,外头的目光多艳羡,都与这对老夫老妻无关,本来他们就过得闲情野鹤的。自从知晓家中的男娃甚至女婿都被皇上派去北城办事,就变得茶饭不思。
既感叹帝王的银子不好拿,又唏嘘孩子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与野心,已不能拘着他们。
如今他们也没了在外应酬的心思,婉拒了所有邀约帖子,这几日一直窝在家中。
小以宁也日日被她娘送过来,给这两个老人家解闷。
虽说小以宁严重怀疑她娘在逃避带娃,但还是很听话的待在王家。
而此刻她正一脸无语的瞧着她姥爷给她的小泥人填填补补。
之前的泥人不过裂成两瓣,如今它却变成无数片,歪七歪八的粘在一坨子黄黄的泥巴上,竟比郡主做的还辣眼。
不多时,王二升就将亲自修好的小泥人递回小以宁手里,叮嘱道“这次可不兴摔了哈。”
她定眼瞧着,果然还是觉得郡主做的好看些,连忙将小泥人塞回王二升手里,嘟着嘴委屈道“姥爷,你把我的泥人修的好丑,早知如此,我就叫表叔修了。”
“你小,不懂啥叫好看。”王二升夹起粗犷的声音回道。
小以宁:……,怪不得二舅舅美丑不分,原来根源在这。
她瞄了一眼正在进屋的姥姥,瘪着嘴开口道“姥爷胡说八道,这明明就是丑的,你将丑的说成美的 ,怪不得二舅舅会说姥姥长的不好看。”
王二升还想辩解,后头便响起李安禾暴怒的声音“王二升,你又乱教孩子。”
王二升:……
这时,小以宁已经开始告状“姥姥,姥爷把我的泥人修坏啦。”
李安禾走上前查看,就见到丈夫手中惨不忍睹的玩意。
王二升一脸无辜,将泥人举到妻子面前,说道“这不是挺好看的嘛,花花绿绿的,又踩不坏。”
李安禾已被此物伤了眼,她一把抢过泥人,没好气的瞪了夫君一眼,随后对着小外孙女轻声哄道“你姥爷可不会修东西,姥姥修,修好了再给晴姐儿。”
小以宁瞧着小泥人,觉得它因着自己变得支离破碎,心中闪过一丝愧疚,遂对李安禾道“姥姥,修不好也没关系,你帮我把泥人的屁股粘在一起,就行了,晴姐儿到时放盒子里。”
刚刚王二升只顾着前头,导致后头的碎片少了些许,屁股那里拼不好了。
这让她想到了二舅舅,也是个可怜的倒霉蛋,至今她还不知道他有没有在纳兰清野那里失了清白。
老乡还想着打听一下纳兰清野是如何折磨致死的,好从细节上推敲一下。
不过可惜,此事京兆尹瞒得紧,老乡旁敲侧击也只得到四个字,死状凄惨,而杀他的小厮青松,也被大理寺提走了,说要协助办案。
李安禾答应下来,对着小外孙女又说道“刚刚你娘递了话过来,说有客人过来找你,让你过去一趟。”
客人?
小以宁眼里闪过疑惑,她除了小孩姐,还有什么客人?
“姥姥,那我等下再过来瞧你修泥人。”
说罢,小娃便迅速跑了出去。
李安禾瞧着她咋咋呼呼的背影,无奈的揺揺头,随后她的死亡凝视便落到王二升身上。
对危机感十分敏锐的王二升也立马站起身,瞧了一眼外面的日头,火伞高张,便正色道“枝枝啊,这天色还早,我先去逗孩子,等天色稍暗一些,就过来逗你,你别心急。”
李安禾的脸肉眼可见的红成火烧云,只能生着闷气,眼睁睁的瞧着王二升大摇大摆跟着小以宁后头离去。
…
五月的燕京,烈日炎炎,酷热难耐,小以宁哪怕身着轻薄夏衣,从王家到林家这几步路的功夫,依旧满头大汗。
婉娘瞧见疾步跑进堂厅的小娃,赶紧拿起扇子,不停地给她扇风,嘴里还无奈道“晴姐儿怎跑的这般急?”
小以宁蹲到冰盆旁蹭凉,抬头理所当然的道“我跑快些,日头就晒不到我。”
话音刚落,旁边便冒出一道陌生的笑声。
随即一道清朗的男声响起“这便是林夫人的千金?当日在鼓楼上未细看,如今瞧着倒是有趣的紧,怪不得让陛下如此喜爱。”
小以宁闻言好奇的望去,便见有些面善的陌生男子坐在一旁,正和颜悦色的看着她。
那男子起身对她拱手行礼,自我介绍道“林小姐,我乃大理寺陈皮,现任少卿之位。”
小以宁目露诧异,她的客人竟是陈少卿,见此人对自己笑着颔首,她立马反应过来对他回了一礼。
随后,小以宁便被娘亲拉到身边。
婉娘冷声开口道“陈大人,我女儿如今来了,您上门为了何事,也该讲了。”
陈皮见此轻笑道“林夫人不必对我如此戒备,我来此处,只是请林小姐帮陈某一个小忙。”
“什么忙?”
陈皮盯着小娃的眼神,闪过一丝玩味“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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