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瓒说的没错,这药谷谷主确实在第二日就登门。
只不过打扮与昨日大大不同,昨日小以宁见他还是一名中年无须男子,今日他便变成一名鞠瘘的花甲老人还穿着乞丐服。
“生活不易啊!”那人操着一副年轻嗓门,仰天长叹。
此声一出,就把没见过世面的林寅虎惊的从椅子上跌落下来。
“这上官老头儿也忒不讲信用,上次明明说过不会暴露我的,才几年功夫就把我的住址告于他人,害我连夜搬了地方。”那人抱怨一句,就大咧咧的坐下,看向在旁自顾自吃冷食的小娃,抿嘴道“你们昨日跑的真快,我刚给那老头儿接好手,便被那些个讨厌的人缠上,像我游走江湖,怎可能为那些个狗官看病。”
小以宁忍不住看向他,她爹以后也是他口中的狗官。
“我叫相思子,是药谷第36代谷主。”相思子深邃的眼眸盯着小以宁,认真的自我介绍道。
“你在女学时,为你配润喉丸的女子,是我的妻天仙子。”
林玉瓒走到女儿面前,挡住相思子的视线,他伸出手“谷主来的甚是时候,我的调养药没几日便吃完了,劳烦你配一副。”
相思子一听,顿时喜笑颜开,这家的生意他总算接过来了。
他给林玉瓒仔细把过脉,便道“你的身子确实亏损了些,近期还需清心寡欲,和你妻子分房睡吧!”
林玉瓒:……
小以宁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没想到她爹不思读书,竟日日想着那事,太过分了。
“啊,小叔叔你身体不适吗?”林寅虎紧张的来到林玉瓒旁边,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
“我无事。”林玉瓒咬牙回道。
话虽这么说,林寅虎小朋友已经开始心疼他,他的眼眶中闪烁着晶莹的泪花,仿佛随时都会掉下来。
王诚也偷笑上前,让相思子把脉。
“嗯……你也如同他一样身子亏损,不过你思虑太重,若是得空,便去念念经,想太多容易秃头。”相思子确实有无数把刷子,说话也毫不客气。
王诚:……
“不过你们也是真有病得养,不像有些权贵没病非得装病,就像前些年我在虞王府干的时候,就因为说话太直,被虞王追杀。”相思子随口送了一个大瓜给在场的人。
“虽说这么些年过去,但也难保这虞王还日日惦记我的手艺,我就不多留了,药,我会在女学交于这个小丫头。到时银票交给我妻子就行了,我比那老头儿便宜一两。”相思子拿起他的破碗,背着一包馒头,施施然的离开。
便宜一两?
众人顿时无语。
不过他的话,却让两个老狐狸对视一眼,眼中皆有暗芒流过。
“噗……”
林寅虎拿着帕子醒了一把鼻涕,开口道“小叔叔,要不我回去吧,你与诚叔身体都不好,我不应该过来让你照顾的。”
林玉瓒又一阵咬牙“我很好!”
他抬眸看向娇妻,果不其然,婉娘又一次将他踢出床“夫君,往后你便与虎哥儿睡一处吧!”
林玉瓒裂了。
这个谷主真的比那个上官老头儿还讨厌,活该被虞王追杀。
今日寒食节,宜祭扫,踏青…不宜安床。
林玉瓒拿着笔在上面重重的画了个大叉,转头看向纯朴的侄儿,和颜悦色的说道“昨夜给你看病的大夫被人砍了手,他于你也算得上有恩,虎哥儿去看看他吧!”
“啊?”
林寅虎还没在这话里回过味来,就被裴逸提溜到马车里。
“小婶婶,小叔叔为何不来?”
婉娘耐心解释道“你小叔叔应是在看书,这云飞书院一月一考,考的好教的夫子便好。”
这句话只有林寅虎信了,他还崇拜不已。
其他两小只翻着白眼,嗤之以鼻。
妙真堂门虽开着,但也如往日一样冷清,昔日是因上官老头儿的贵令人望而却步,今日却因他的出事。
崔之瑶依旧如昨夜那般没了笑颜,看到小以宁一家过来也只是点点头,便将他们引到后院。
“以宁妹妹,这伤我师伯之人许是找不到了。”崔之瑶黯然低语道。
小以宁早就被爹提醒过,便露着懵懂的表情看她。
“我爹说昨夜的那些个大人根本没有用心找那恶人,在他们心中药谷谷主比那恶人更重要。”崔之瑶低头说着让她难以接受的事实,接着又对着小以宁露出苍白无力的笑容,轻声说了句“谢谢”,便打开那扇充满血气的房门。
小以宁相当眼尖,一下就瞅见上官老头儿嘴里叨着的参,还一动一动的,似乎在啃。
虽然此时气氛应当凝重,但她还是忍不住抽了下嘴角,这上官老头儿真是会出人意料。
“看来,上官大夫恢复的不错。”婉娘心大的掩嘴笑了下。
“放心吧,老头子我死不了。”上官老头儿虽然遭了大难,但说话还是相当有底气的,只是有点含糊不清。
崔之瑶见状,尴尬的将人参拿走,解释了一句“我师伯说这样保命。”
小以宁:确实挺保命的。
上官老头儿转过头看向他们一行人,露出虚弱的笑容“你们不必为我忧心,昨日我便晓得有此一劫。”
他幽幽轻叹,看向不远处自责的孙子“那孔氏兄弟得罪了人,本来那人只是教训一下,只可惜白日里他俩皆嚷着复仇,被人灭了口不奇怪,斩草怎会不除根。何时何地都应管住自个儿的嘴,你们切记。”
小以宁重新反思昨日,不由诧异的看向老头儿,难不成他昨日与她说的那番话,是特意说给崔之瑶听的,为的便是让她利用情分喊谷主过来救命。
上官老头儿目光也转向小娃,眼里闪过狡黠之色,他微微颔首,问道“小丫头,昨夜没多嘴吧!”
小以宁连忙摇头,她也不是什么多嘴的人,还躲过了张卜凡的套话。
“在燕京活的久的,向来只有天聋地哑…”上官老头儿又发出长长的叹息,便闭上眼睛假寐。
崔之瑶也特别熟练的将那人参重新塞到老头儿口中 ,并将几人又送了出去。
小以宁抬头看向崔之瑶的脸色,一如既往的忧愁,便按下思绪与她挥手告别。
或许只是人老成精…而我等都是不知不觉被利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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