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禾禧才不会正面回答这种送命题,她偏头看向了姜闻璟道:
“二哥,你说呢?”
姜闻璟知道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他不接受甩锅地道:
“颜总问的是你又不是我,我没什么好说的。”
姜禾禧回头就告诉了颜阶:
“你也听见了,这很难评。”
“你的肘子啃完了。”
颜阶看了眼她啃得光秃秃的猪蹄,又看了看盒饭里没有吃完的水煮牛肉,难辨深意地道:
“看来刘厨的手艺比汪厨的更甚一筹,晚上的全牛宴,我打算让刘厨掌勺。”
这一番说辞滴水不漏。
要不是姜禾禧知晓颜阶那有仇必报的性子,她还真看不出来这是暗戳戳的针对。
楚旸骑着电动三轮车,拉着三笼鸡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
“姐,前台的游客爆满,单子接都接不完!”
“我这里的食材全都是定量供给。”
姜禾禧无奈道,“游客再多,我也变不出什么花样来。”
“村长发话了,游客大老远地来一趟不容易,不能让人家空着肚子回去。”
楚旸将鸡笼从车厢上搬下来,急急地说道:
“这是三十只散养鸡,禹哥刚刚从山头鸡场调拨过来的,还有一只土猪,已经在运来的路上了。”
姜禾禧微怔地看着他:“这是来了多少人?”
“源源不断。”
楚旸找了张凳子坐了下来,“吃大锅菜的单子已经排到了下午四点,还有人吵着要定晚上的千家宴,柴姐姐一律拒绝了。”
颜阶放下盒饭,转头交代了一声,“割肉的时候小气点。”
姜禾禧对上他的目光,狡黠地笑了,“明白。”
施迦南看到这一幕,出于商人敏锐的嗅觉,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咦,姜姐姐,你怎么有两个盒饭,我一个也没有?”楚旸苦逼地问道。
姜禾禧不动声色地看向了颜阶。
颜阶从石凳上起身,从容不迫地应对着:“沈应禹管你的饭,你找他要去。”
楚旸想了想,觉察出了不对劲,“禹哥也没有吃饭,他怎么给我送饭?”
“吃饭不积极,你让我说你们什么好。”
颜阶扔下这句话,起身走人。
楚旸的心情碎了一地,转身就上了三轮车,急急地往外开走,“姐,我去给禹哥送饭去了。”
文化广场上的千家宴场地,齐整地摆放着七十张圆形大桌。
柴扉带队守在门口,吃大锅菜的排队扫码进,预定千家宴的一律拦在了门外,一个也不许进。
有游客愤然地站出来控诉道:
“现在才三点,什么菜做不出来,你们没有菜就去买菜,没有人手就去招人手!”
“我们是露营基地过来的,你们没有桌子,我们可以自己拿桌子过来,都做到这个份上了,你们怎么还不让我们定菜,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
“游客大老远地跑过来,就是为了吃上千家宴,看看你们这服务态度,对得起我们吗?”
柴扉不接受他们的道德绑架,她谁也不惯着地说:
“千家宴提前十天在网上预定,今天的宴席,是根据网上的预约量特别定制而成,加不了一个席位。”
她对着直播镜头,来了一波凡尔赛的宣传:
“我们从源头精选食材,鸡鱼猪牛全部现宰现杀,蔬菜瓜果纯天然无公害,牛肉汤熬足八小时,每道招牌菜经过多道工序烹制而成,就连灶台上的明火,都是松木枯枝干烧出来的。”
“这就是我们加不了一个席位的底气,村长考虑到大家来一趟苍浪村不容易,特意让主厨炒了大锅菜,没吃饭的游客,欢迎进去品尝。”
“鉴于大家对千家宴的热情,村委决定明天增开二十桌席位,一共三百个名额,想要报名的游客,下午五点后可以扫码预约。”
【八卦姐一言不合就开怼,怼得我通身爽利,凭什么我吃不到的千家宴,这些人一来就能吃到?】
【有些游客的素质真不敢恭维,不预约还有理了,摆了张桌子就敢要求主家上菜,财阀五人组才不会惯着他们。】
柴扉把做好的预约海报挂在了门口,对此不再做过多的解释。
她走进节目组临时搭建的板房,找陈导要了份工作餐,埋头吃了起来。
陈导让后面的跟拍PD把午场直播给关了,拿了片冰镇西瓜,递到了她的面前:“辛苦了。”
柴扉示意他将西瓜放在桌上,质问他道:
“你为什么要招来这么多游客,是嫌我还不够累吗?”
“关我什么事。”
陈导斜斜地靠在了椅背上休息,“你不能因为我请你过来,遇事不顺,就将所有怨气都撒在我身上。”
柴扉将手机怼到了他的脸上,证据确凿地说:
“看看你将千家宴拍成了什么人间美味,隔着屏幕都能馋出魂来。”
陈导看了一眼网上疯传的那些视频,毫不谦虚地认领道:“多谢谬赞。”
他向来对美食没有一点抵抗力。
得知颜阶要举办千家宴后,他非但没有阻拦,还隐隐有种说不出的兴奋感。
接连几天他都在琢磨着镜头语言该如何呈现,以至于“不顾正业”地将拍摄任务交给了副导,一大早地辗转在几大场地蹲点拍摄。
从晨起的雾霭,到嗷嗷叫的杀猪现场,最后是柴火烧制的铁锅菜,全都用镜头记录了下来,完美地呈现在“千家宴”的单片里,在节目官微上循环播放。
然后广大吃货网友炸了,纷纷被引流到了苍浪村。
柴扉啃着西瓜问他,“你不是财阀五人组的死对头吗,这次怎么还帮上忙来了?”
“很久没拍纪录片了,手痒。”
陈导顿了顿,又继续补充道:“当然也有一点炫技的成分。”
柴扉抛出一个完美的弧线,将西瓜扔进了垃圾桶里。
她吃饱喝足后,犯起困来,“你这里有没有午睡的地方,借张床,我困了。”
陈导给她指路道:“最后一间板房里放着张折叠床,你关上门,去那里睡就行了。”
“方便吗?”
“有什么不方便的,这里谁不知道你是关系户。”
柴扉执拗地问起,“什么关系?”
陈导一时间百口莫辩了起来,他久久地回不上话,只听后面传了一记闷重的摔门声,周遭归于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