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伟则仿佛没听见一般,他目光深邃,表情冷漠,并未给赵老太太半分面子,直接转头望向自己的妻子,嘴角挂着一抹不易察觉的讽刺,轻声问道:“是吗?我记得你从小就没了母亲啊?”
这句话看似简单,却暗含锋芒,字字如针,直刺赵老太太的心窝。
面对如此明显的诅咒,赵老太太虽心中愤懑,面上却不敢有丝毫表露。
她这辈子,一向欺软怕硬,常常误解他人的善意与宽容,当作是软弱可欺,总自以为能肆意妄为。
而这一次,她终于遇到了无法轻易摆布之人。
姜秀秀只是轻轻拍了拍姜秀秀的手臂,以一种温柔却不失坚决的语气回应道:“这是我的二姐,姜秀秀。虽然小时候待我尚算不错,但她也有她的难处。”
姜秀秀闻言,连忙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心中五味杂陈,既希望妹妹能念及旧情,又忧虑着店铺的归属。
“嗯。”
袁伟的声音平淡而疏离,随后他那双深邃的眼眸里闪烁着玩味的光芒,“毕竟那只是小时候的事了,现在的人心里装的,恐怕是如何让你的日子不好过吧。”
姜美君默默站在一旁,眼神沉静如水,不动声色。
赵老太太见状,急忙推了推姜秀秀,示意她上前。
姜秀秀心中虽百感交集,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声音微颤地道:“秀秀,店铺明明是大姐答应给我的,你这么突然抢走,是不是太过绝情了?”
她的话里藏着无奈,更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
姜秀秀冷笑一声,对于这些陈词滥调,她早已了然于胸。
“大姐答应的?那你去找大姐理论啊!她在城里混得风生水起,若你们真有胆量找我麻烦,相信她自有办法让你们后悔莫及。”
她的话语坚定而锐利,透露出今非昔比的决心。
曾经的姜美君,或许是个逆来顺受的大姐,但岁月流转,她在众人注目下,一步步成长为坚韧不拔的女性。
更别提她还被知府大人亲自册封为“义通第一夫人”,地位早已不同往昔,不再是随意可以欺凌的对象。
于是,赵老太太与姜有财只能私下里嘀咕几句,当真面对面时,便如同老鼠遇见猫,乖巧得让人心惊。
因为他们清楚,过去对姜美君所做的一切,都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可能落下。
袁伟则站在馄饨铺前,手执磨刀霍霍,嘴角勾勒出一抹令人脊背发凉的笑意,那是一种不容侵犯的警告。
赵老太太双腿微颤,强作镇定道:“这事我们还是得找你大姐商量解决。”
姜有财赶忙附和,母子俩急匆匆转身离去,那股回家的迫切,已被不安与疲惫取代。
他们嘴里抱怨着路途漫长,脚步虚浮,最后还是让姜秀秀破费,请来了牛车,才得以一同狼狈而归。
至于馄饨铺里发生的种种纠葛,似乎随着他们的离开而告一段落。
但在返程的路上,姜有财的心思又不禁偷偷飘向了那座他一直觊觎的卫家宅院,心中的贪婪之火再次被点燃……
在卫家沟这一隅,卫家的宅邸赫然矗立,论起方圆几十里的住所,绝对是数一数二的豪华。
这座宅院由三间宽敞明亮的正房与一间功能齐全的灶房组成,每一间都规划得四四方方,布局严谨。
屋顶的炊烟不曾缭绕,即便风雨交加,室内亦是干爽如初,无丝毫渗漏。
门窗经年累月依然齐整,无一破损,周围的土墙仿佛被尺规丈量过一般笔直,而那扇木质大门厚实沉重,牢固可靠,岁月的痕迹只能为其增添几分稳重之感。
此刻,这座曾经热闹非凡的宅院却显得格外冷清,空荡荡的院子中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响。
这寂静无声的场景,对于某人而言,似乎正是天赐良机。
“我大姐已将全家老小迁徙至繁华的云富县城,这样一来,老家的这所宅子不就闲置下来了吗?”
姜有财话音甫落,众人面面相觑,瞬间明了他的心思。
然而,赵老太太却不似儿子那般兴奋,她眉头微皱,沉思片刻后缓缓言道:“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你大姐向来心思活络,说不定这背后又藏着什么新的打算。”
姜秀秀接口说道,眼神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我看,家宝你不如索性搬过去住,偌大的庭院总需要有人打理。若不然,久而久之,那些闲杂人等难免会对屋内物品生出觊觎之心。”
在这片土地上,帮着看守无人居住的房屋是一种不成文的传统。
即便是长时间空置的住宅,人们也会请亲戚或邻居不定期地前来小住几日,以免因长期空旷而显得不祥。
这份信念在当地人心中根深蒂固,仿佛是对古老约定的一种默默遵守。
姜有财轻笑两声,想象着与妻子共赴新居的情景,心中已经开始琢磨着要选择哪间屋子作为他们的爱巢。
姜美君的房间最为温馨,而那间最大的无疑属于卫扬和谢秀芳。
两者之间,究竟该如何抉择?
与此同时,姜秀秀内心深处也在暗暗期盼,若姜有财真能搬去大姐那里,那么她肩上为姜有财盖新房、积攒钱财的重担是否可以减轻?这个念头让她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暗自祈愿大姐能够念及骨肉亲情。
不久之后,母子三人再次踏上卫家沟的归途,然而他们并未径直回家,而是决定先绕道前往卫家探个究竟。
谁料,刚抵达卫家门前,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幕令人心惊胆战的场景:村主任和成大哥带领着一群乡亲,正热火朝天地在院子里拆除房屋。
锄头上下翻飞,伴随着轰隆一声巨响,那熟悉的墙壁轰然倒塌。
姜有财目睹这一切,心痛欲裂,尖叫之声划破天空。
“你们在做什么!凭什么擅自拆我的房子!都给我停下来,我要和你们拼命!”
他怒吼着,之前的一切美好幻想瞬间化为泡影。
赵老太太难以承受这突如其来的打击,瘫软在地上,捶胸顿足,哭得撕心裂肺,“老天爷啊,这世道还有没有公理!村主任带着人欺负我们这些无辜百姓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