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豆大的雨滴落下,紧接着便是一阵哗啦啦的声音,倾盆大雨瞬间落下。
宋秉文轻声走到容期旁边,凑近他的耳边低语:“师傅,那宫女恐怕得淋雨了,要不我去送把伞?”
容期听着耳边越发急促的雨声,想到那个小宫女,心中虽也有些担心,只是......
他这徒弟为何无缘无故的对一小宫女这么上心,莫非是看上了?
容期眼中闪过怀疑,笑道:“不必了, 你在这伺候着,我过去一趟也一样。”
你过去?
宋秉文敛下眸子遮住眼中深思,难道他知道自己与娘子的关系了?面上不动声色道:“这......要不派人送去?”
容期摆了下手:“好了,你好好伺候吧。”说完,他走到皇帝旁边说了些什么,得到应允后出了门。
宋秉文面无表情的低垂着首,心中越发的不甘,娘子太过美好,让他这段时间也不由的沉沦,那些个野心也渐渐消散,甘于归于平静的生活。
但此刻他才深刻的意识到,若没有足够的权力,他永远不能守护好自己心爱的人。
太监做到总管已经是顶天,但是这不够,这还不够......
安心走了没多久,雨就越下越大,最后连脸上隐藏肤色的药水都开始褪色。
她纤细的身影在雨中穿梭,雨水逐渐浸透了她的衣衫,额头的发丝紧紧粘连在脸上。
安心眯起眼睛,注意到不远处有一座凉亭,眼神一亮,加快了脚步。
安心走到亭子时,身上已经湿了大半,显得十分狼狈。
但最糟糕的还是脸上的药水,被雨水冲得四处流淌,使得整张脸变得污浊不堪,像一只花猫,除了那双明亮的眼睛外,几乎看不清原本的模样。
安心将手帕的水拧干,细细的把脸擦干净,其余的实在没了办法,夏日的天气多变,雨水频繁,这一下还不知道得下多久。
安心环视四周,发现石桌上摆放着一盘精致的点心,显然是为那些前来歇脚的贵人准备的。
雨水顺着檐落下,行成了一道天然的珠帘,安心起了兴趣,缓步走过去,小手接着雨水,微凉的手感再加上水的力道,倒像是在给手心做按摩。
她舒服的眯起眼,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微笑,宛如盛开的花朵。
解行舟怔怔的凝视着亭中的女子,那女子一袭鹅黄色的旗装,鬓角的发有些凌乱的贴在脸侧,纤长浓密的睫毛似是蝴蝶般轻轻煽动着翅膀。
睫羽下的一双美眸微微弯起,犹如月牙一般,眼中满是笑意。
眸是点漆眸、唇是朱樱唇。
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肤若凝脂,顾盼生辉,撩人心怀......
雨中邂逅美人笑,花颜如露醉心间......
解行舟单手撑着一把油纸伞,另一只手轻轻捻着一串檀木珠子,不知为何心生怯懦,不敢上前一步。
他缓缓退下,换了条小径,将此处空间留给了这位人间绝色。
她是宫中悄然生长的一朵仙葩,人间的污浊,不应当沾染与她......
安心疑惑地转过头去,却发现那里空无一人,只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就在此时,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安心回头望去,恰好看到容期匆匆赶来的身影。
容期下意识地抬起头,脑海中顿时一片空白,只剩下眼前的少女,歪着头,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
安心猛然意识到自己脸上的药水已经不在,心中一惊,连忙用手捂住了脸,迅速转过身去。
容期此时才回过神来,双脚变的迟缓而笨重,明明是近在咫尺的距离,却仿佛隔了千山万水之远。
他缓缓地走到凉亭,注视着这道背影,男人没有开口说话,只有耳边的雨声拍打着树叶与大地。
容期竟有些庆幸,庆幸今天他来了,也庆幸是他来了......
“我.....你......”
安心自暴自弃的放下手,没好气道:“什么我啊你啊,我不想攀高枝儿,也不想当出头鸟,就是安安分分的,这就是我隐藏的目的。”
她不悦地嘟起小嘴,心中暗自懊恼,真是麻烦,怎么就叫他看见了呢?她才不想被人送去伺候那根N手黄瓜呢!
容期垂下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失落,轻声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雨声渐渐变小,安心不好意思地抿着红唇,一双美眸时不时瞄向容期,脸上带着几分懊悔和纠结。
她刚刚好像冲人发脾气了,内心不禁有些后悔。
安心缓缓吐出一口气,神色变得认真,诚恳地道歉:“对不起,我刚刚语气不太好,我也知道我这张脸有点太出挑了,这脸在这宫里是祸不是福,还希望公公保密,我并未有那个想法。”
容期颔首,轻声说道:“我理解,不会的。”
接着,他将手中的雨伞递给了安心:“这雨虽然小了,但估计还要下一会儿,我就先回去了。”
看着安心接过雨伞后,容期这才撑开另一把伞,走进了雨中。
他的身影在雨中显得有些模糊,脊梁挺直,宛如一根坚韧的玉竹。
安心低头看了下手中的伞,再看向容期的背影,心里越发愧疚,要不,改天送点东西就当赔罪?
......
夜晚,容期坐在桌边不自觉的回想起白日的美人,看着烛光的眸子渐渐失神。
就在这时,门突然被人轻轻敲响。
"咚咚"两声,声音清脆而短促。
容期的眼神瞬间变得警惕起来,他紧盯着门口,压低声音问道:"是谁!"
门外传出一道女声:“红玉。”
听到这个名字,容期稍稍放松下来,他站起身走到门边打开门,等人进去后,又快速将门关上。
红玉走进房间,将兜帽拉下,露出一张清秀的脸庞。
她径直跪在地上,紧紧抓住容期的衣摆,眼中满是焦急:“请您救救娘娘......”
容期急切问道:“她怎么了?”
红玉哽咽着,眼泪一颗颗滑落:“娘娘病了,我去叫太医,却无人理会,那帮奴才阳奉阴违,如今竟连吃食都出了问题。”
“有人害娘娘,有人害她!”红玉惊慌失措地喊道,身体颤抖着,似乎害怕极了。
容期紧咬牙关,周身气息冷的似乎要冻伤人,他转过身,目光紧盯着桌上的蜡烛,烛火摇曳,他的眸中明明暗暗难以捉摸。
屋子一下子陷入寂静,只有女子的啜泣声响起,使得氛围越发压抑。
容期脑海中划过千万种想法,最后被一一否决,如今他的人还没有查出是谁做的手脚,直觉告诉他,在更深的黑暗中还有一头蠢蠢欲动的野兽。
而最快的方法就是扶持人上位获宠,而这样的人要美还要与众不同,容器的脑海中蓦然滑过安心的脸。
心脏跳动的频率骤然加重,纠结与恐慌萦绕在胸腔,他真的要将无辜的人拉下水吗?
容期的心情越发的沉重,长长的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疲惫:“你先回去,我会尽快安排人去医治。”
红玉站起身擦着眼泪点了点头,将兜帽戴好后,打开门悄无声息的潜入黑暗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