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
“陛下,大皇子遇刺掉入崖底,如今……如今生死未卜。”
原本言笑晏晏的篝火晚会,这下场面瞬间冷凝了起来。
皇帝震怒,在场未去狩猎的臣子或宫嫔全都跪趴在原地,孙贵妃若不是皇帝扶了一把,怕是要当场晕厥。
“皇上……”皇后听到侍卫来报,一想到近日太子过于乖顺,简直称得上安分守己,心中咯噔一下,暗叫不好。
奈何刚出声就被孙贵妃抢了去,声音凄怆无比。
“皇上,皇上求您派兵搜救大皇子,皇上臣妾就大皇子这一个孩子,臣妾不能……”
未语泪先流,屹立贵妃之位数载不曾倒台,自然也是有两把刷子的,哭起来楚楚可怜,只会让朱瞻坍心疼而不是厌烦。
“朕不会让锦儿出事的。”看着孙贵妃心碎的模样,皇帝同样心如刀绞,抓着她的手许下承诺。
“来人。”
“臣在。”
指挥同知从三品,詹长明。
“长明,带两支队伍去将大皇子平安带回,搜查此次事件是意外还是人为,若是人为,彻查到底!”
詹长明半跪着,一身飞鱼服愣是被他穿出几分邪肆之感,腰间的绣春刀还未出鞘血腥之气扑面而来。
“臣遵旨。”
案桌旁的大臣有胆大的,借着掩面的功夫悄悄看去,披风猎猎坐于马上,眼中是早有预料的势在必得。
个滴乖乖。
大臣陡然一惊,秋风打卷卷落起地上的枯枝落叶,清扫一地的静谧,这平静地局面终是要变了。
“皇上,”皇后钱氏总算是插上话了,前有孙氏打断,后皇帝在安排调度人手,她只能维持着皇后的体面在一旁看着,如今终于开口打断皇帝安慰孙氏的话。
皇帝正心疼安慰孙氏,被皇后打断话那心情自然是不爽利的。
钱氏看见皇帝眼中的不耐,但为了儿子,硬着头皮继续开口,“本宫深知妹妹急切的心思,锦儿有皇上的龙气庇佑,自然能逢凶化吉,如今情况未明,是否要将狩猎的臣子全部叫回。”
句句恳切,且在情理之中,若不是孙氏一早大皇子就与她通过气,这下哪还有心思注意皇后惊疑不定的眼神。
如今也有了底,估计太子那冲动莽撞的性子甚至没有与皇后商量,私下做的决定。
如此,无论如何都要拖住陛下和皇后,为我儿争取时间。
“娘娘!”孙贵妃身边服侍的宫女惊叫出声。
虽然烦躁,但皇后一番话在理,如今大皇子出事,锦衣卫尚未回禀,此次携带的臣子皆是三品以上的重臣皆家属,皇帝正在斟酌是否要下令,孙氏身形晃了晃,就这么软了下去。
“月儿!”
朱瞻坍看见心尖尖上的人就这么瘫倒了下去,哪顾得上其他人的死活,当下只顾得上双目紧闭、面色苍白的孙氏。
朱瞻坍搂着孙氏怒吼,“传太医,快传太医!”
“娘娘——”孙氏的宫女在一旁叫唤着,呜咽的样子宛若天塌了。
伺候皇帝的大太监此刻是真觉得天塌了,一边传唤人赶紧去将太医请来,一边观察着场内的动静,安抚完皇后安抚嫔妃,忙得那是焦头烂额。
好赖等到太医来了,又跪下了,哎呦个天爷嘞,大太监看着陛下黑沉的脸心中叫苦不迭,这都是什么事儿,也跟着跪下。
“陛下,贵妃娘娘这是心情大起大落,加上之前流产落下的病根,这才导致昏厥,微臣开个药方给贵妃娘娘服下自然会醒来,就是切记心绪不可再大起大落。”
短短一句话,在座神态各异。
皇帝内疚不已,想起自己和月儿那已经成了型的小皇子。
皇后眼神闪烁,有些紧张的拧了拧手中的帕子。
大太监更是回想到,彼时还是妃位的孙氏掀起的那一场腥风血雨,后来流产不能生育,陛下给孙氏晋升贵妃。
其他妃嫔半跪在原地默不作声,免得又被皇后抓住由头,当做筏子白白触了皇帝的霉头。
至于大臣们,有眼色的早早告退,没眼色那几个也被相熟好友拖走,原本热闹的篝火晚会只剩下皇帝及其嫔妃。
在场真心实意为孙氏担心的估摸只有她身边的宫女,好在孙氏趁皇帝训斥太医的时候,捏了捏自家宫女的手,收到信号的宫女哭得更加真情实感了。
皇后在一旁唯唯诺诺不敢出声,心虚实在是心虚,作为那次事件最大受益人,皇帝整整两个月没有踏进她的宫殿,还给孙氏升了位份。
哪怕她有通天的本事,经过皇帝明里暗里的警告,也不敢再有所动作,何况那之后皇帝将月韶宫围的跟铁桶一般,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好在太医两针扎了进去,孙贵妃悠悠转醒,不过神色还是苍白、我见犹怜,醒来抓着皇帝的袖口。
“三郎,锦儿……”
一句三郎直接拿捏住摇摆不定的皇帝,朱瞻坍心中又是柔软又是暗恨,若真的是那逆子所做出的错事,此次决不轻饶。
一边安抚孙氏一边挥退身边的妃嫔,皇后几次想上前搭话,最终无疾而终,只能焦躁地带着妃嫔退下,回到帐中。
“娘娘。”将军此次维护着外围的治安,并未跟去狩猎,听闻消息后,第一时间秘密进入皇后的营帐中。
皇后看见他,慌乱心尚未平静,因为他一句话又高高提起。
“殿下此次向臣要了百位步兵,这是事情成了?”
“太子,百位步兵!”皇后大叫,利益体统这下也顾不得了,抓着严将军的手臂失声大叫。
严大将军:“?”
“娘娘?”严将军脸上惊疑不定,迟疑地出声道:“此事,太子没有跟您商议过吗?太子殿下跟微臣说……”看着皇后越来越阴沉且黑了又绿的脸色,渐渐失了声。
“微臣有罪。”严厉双膝跪地,嘭的一声直挺挺跪了下去。
“将军何罪之有,只不过是那本宫不成器的儿子,惹出的一身腥臊。”皇后也不是蠢笨的,如今是什么都明白了。
令她费解的是,她为后宫之主,朱祁铎亦是板上钉钉的太子,有钱氏一族作为后盾,为何行事如此莽撞。
手段不足,心思却阴毒非常。
奈何自己就这么一个儿子。
“将军,本宫需要汝即刻带队前往,替太子磨平一切痕迹,将大皇子被害主使另有其人这一讯息传达出去,保下太子。”
“否则,此次不仅钱氏遭殃,军队中将军声誉恐怕也会受到影响,毕竟那百名步兵可是将军的人。”
此话不是威胁而是提醒,毕竟严将军与钱氏早就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
“臣定当竭尽所能。”
“如此甚好。”
皇后看着秋风呼啸下的门帘,忽上忽下随风飘动着,心中暗叹,希望太子还未蠢得无可救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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