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引子已到达
时光匆匆,流转不息,在正常时间里的人无不度日如年,一天时间几乎就可以从年前走到年尾。
清晨早日如春风,中午严酷度乘凉,下午降温怡人爽,傍晚雪花从天降。
这四个时间段,仿佛代表了四个不同的季节
敢都不敢想的落差,在柯学世界都能达到。
对于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来说,这才是他们心中真正的正常。
如此时间才是正常。
在这废墟之城中,一个矮胖的男人步履蹒跚,形单影只地游荡。
他穿着一身还未来得及换下的病号服,蓝白条纹线弯弯扭扭,断断续续,破了几个漏风的大洞,扯着丝条被凉风吹起,荡起一丝凄凉的弧度,好在即使凄惨,却未有其他损伤。
胡子拉碴的脸上一片悲苦,被徐徐的风吹着,好似活在梦里,对周围的一切恍若未觉。
他,就是那个在东京塔时唯一受了重伤的人——目暮十三。
双眼直勾勾注视着前方,不曾眨动。
入目之处,尽是废土。
被堆叠着,分不清昔日街道,破碎的石板杂乱无章地散落着,早就看不出那个他熟悉的地方,或许也就只有破败的牌匾证明此地是一个曾经繁华之地。
偶尔,一阵阴风吹过,带起一片尘土,也带来了那些鬼魂的哭泣和嘶吼。
他无神地走着,看不见前路,也听不到鬼嚎,他仿佛在寻找着什么,却又不知道自己在寻找什么。
情急之下没有更换掉的拖鞋就这样伴随他走过一路又一路,然后踢到一个卡在地里,露出尖角的遗落石块。
他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膝盖重重跪在这片他始终守护的大地之上,短促又持续的痛透过表皮,磨进了骨头。
他却像是感受不到一样,执着看着一捧黄土,任由它从指尖滑落,化作一道金色的薄纱。
双目呆滞的模样像是被勾走了三魂七魄,只剩下一具空洞的躯壳,游走在生与死的边缘。
令人费解的是,鬼影不断,嘶声不绝,但直至目暮十三走了如此之远的路程,却并未有任何一个鬼物敢于接近他,更未有过一次袭击。
就好像他这块摆在眼前的“大肥肉”被完全无视了一般。
难道鬼物也有保持身材,杜绝油食的异类爱好?
显然,这并不存在,他们更像是受到了某种的指令,严格地遵循着不去下手规矩。
而这些,都没有引起这个可怜警官的一丝注意。
那么,你觉得这是一件好事吗?
直到目暮十三缓缓直起身子,朝着不远处那个人类聚集的地方走去。
微弱的神采像是从紧闭的窗帘缝隙中挤出的一缕阳光,拼尽全力将漂泊在外的灵魂拉回了现实的容器。
“我...这是在哪里?”
他干涩的嗓音在喉头滚动,卡着干裂的口腔消散在风中。
就在此时,眼球微转,从一个泛白的球体恢复成黑白相间的眼珠,他遇到了一个外出查看情况的小男孩。那张熟悉的面孔,仿佛一道闪电,瞬间点亮了他混沌的记忆。
几乎让他落泪,也告诉了他这里才是现实。
疲惫趁虚而入,再度撕开这个虚弱至极的灵魂。在视线陷入黑暗的最后一刻,他看到柯南焦急的面容和呼喊。
“目暮警官!”
………………
【引子已到达。】
机械的提示音响在耳边。
莹白如玉的触须悄然探出,它们轻轻绕过墨胤涵精致的袖扣,如同织女手中的丝线,环住了墨胤涵的手腕,并向上攀升环了几圈。
在打牢了基底后,主神才像是一个树袋熊,挂在了墨胤涵手臂上。
墨胤涵保持着脚下步调不变,光看他的背影就是一个优雅的代名词,背脊挺拔,姿态闲适,颇有一种贵公子漫步酒席间的高贵。
徐徐吹过清凉的风,撩起他几缕乌黑的发丝,它们轻柔地贴在他的面庞,划过他的下巴,带来一丝难以言喻的痒意。
而来到正前方,尽管墨胤涵表面依旧保持着那份从容与淡定,但那只被主神“占领”的小臂却在微微颤动,那疯狂晃动的小臂彰显了他绝对不容忽视的不耐烦。
那旁人难以察觉的光球,在他手臂的晃动下,也仿佛被晃出了层层残影,显得有些飘忽不定,却稳如泰山,岿然不动。
墨胤涵扒拉了主神几次,试图扒拉掉这个顽固的“挂件”,却像在跟一个橡皮精在较劲,连主神播报员所说“引子已到达”的消息都没去管。
扯着拉长了,放手又是一个回缩,弹回了手臂。
墨胤涵:盯 (;?_?)(;?д?) (╬ ̄皿 ̄)
主神:(づ●─●)づ
在又经过一顿拉扯后,墨胤涵第不知道多少次将边上无辜等待钻洞的鬼怪一臂打飞,“帮”他们跨过长队直奔结界裂口,火速插队完成进入柯学界,墨胤涵终于放弃和狗皮膏药(主神)的拉扯游戏。
放眼望去,眼前的结界之地仿佛是一个巨大的峡谷,深不见底的沟壑镶嵌在这片逐渐染红的大地之上。
自下而上吹来的狂风,在空旷的峡谷中呼啸而过,如同无数空灵的笛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万鬼嘶嚎之声,仿佛在这无尽的深渊之下,囚禁着某种远古的怪物。
但,墨胤涵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世界自有其界限与等级。
像如今的鬼界就只是一个新生世界,比之柯学界要稚嫩许多,就连世界意识都未诞生,唯独在力量体系上天然高过一截。
说是并无世界意识有点不太恰当,该是此世界只有一个程序化如同人工智障的运行本能。这就给了墨胤涵可乘之机。
比如说,遭到外界入侵时,主动攻击。
凌乱的发丝在风中肆意飘舞,遮住了墨胤涵的面容,也掩盖了他那冷冽的笑容。
他加快步伐,来到裂缝的边缘,俯身凝视着这个黑暗而深邃的所在,它就像是一个张着巨口的漆黑怪物,静静地盘踞在此,等待着猎物的到来。
他一个松手,那个被雕刻的栩栩如生的男孩木雕在坠落,最终被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