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地头,穆川一眼就瞧着跟齐柏一起边干活边嘀嘀咕咕的孟菀舒,也没废话,快步上前在跟前站定,小声道,“孟菀舒,我给你跟与乐请了假,与乐受伤了,在家里”
“啥?受伤?”孟菀舒刚刚还乐呵于各种大姑娘老婶子的八卦,正想继续跟齐柏打听些什么,好回去给姜与乐讲,听到这句话后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儿
穆川没心思给她细讲,说罢便看向一边同样很担忧的齐柏道,“也快到时间了,你上完今天的工来找我一趟,我有事儿跟你说”
“行,川哥你们赶紧去吧,我一会儿就去找你”齐柏担心姜与乐,但也知道穆川更担心她,想多问几句,但瞧着穆川能来这边喊人,想必问题不大,便也就耐着性子继续手里的农活,只等着干完活回去再说
齐柏耐得住性子,隔壁另一块地里的爱萍婶可不行.....
早在穆川黑着一张脸直奔孟菀舒的时候,她已经察觉出来些不对劲,毕竟她这个外甥一向秉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一事不如没事,对于异性更是避而远之,对她这个做舅母都是该有的礼貌到了,多一句话都没有,更别说其他女知青,也就姜与乐是个例外
所以在穆川出现,且孟菀舒一脸焦虑地离开时,爱萍婶几乎百分百确定,姜与乐出事儿了!
当即想也没想,深一脚浅一脚地横跨两块儿地,直奔埋头干活的齐柏而来
“柏小子,穆川咋来了就走了,啥事儿啊”
穆川抬头见是爱萍婶,也没遮掩,简单道,“好像是与乐受伤了,不过应该问题不大”
“啊?受伤了?这早上不是还好好的吗,哎呀我得去看看,他们几个大小伙儿也不会照顾人”爱萍婶说着就要收工具回家,刚要走就被齐柏拦了下来
“婶子,这没一会儿工夫就下工了,咱干完再去吧,与乐那边有我川哥在,没事儿的,咱这么多人都去了与乐也休息不好”
“也是,那我下工再去看看”爱萍婶犹犹豫豫地应下,回了属于自己家的地头继续干活,却多少有些心不在焉
此时姜与乐家中,周嘉树已经将今日发生的事情,连带他们明日要回京处理这些事情的消息告知姜与乐
听到他们马上就要走了,姜与乐也少了那些个犹豫,从枕头底下掏出来提前准备好的药,捏开外面的蜡封,连哄带骗地让周嘉树吃了下去
起先周嘉树以为是什么补品,也没有多问,等吃下去后那种清凉舒畅的感觉让他觉得有些不对劲,得知是那么珍贵的药之后,心上那叫一个后悔,这药留给与乐该多好,好歹有个后手,自己这没伤没病的,吃了多浪费
但周嘉树之后一次任务重伤,姜与乐格外庆幸今日给周嘉树吃了这药,不然只怕等她赶去送药的时候,估计已经见不到周嘉树了
“你们明儿一早就走吗?”姜与乐追问着,原本以为还能多待几天,所以想着让他们带回去的东西还没有准备,眼下自己这种情况也属实没办法起来弄,索性也就作罢,只等着自己身体好了再给他们寄回去一些
“嗯,明儿一早就得走,这次的事情比较严重,牵扯甚广,得早点回去筹划,军区医院的事情一有信我就给你发电报”
“好,我没办法送你们了,你们平安到家以后给我写封信或者发个电报吧”
“好”周嘉树点头应了一下,身边的周嘉林却是不乐意了,往椅子上一靠,一副耍无赖的样子说道,“你回就好了,干吗非得拉我一起,与乐受伤了,我得留下来保护他啊,谁知道那死胖子会作什么妖”
更重要的是他还想明儿等等京城那边的电话,整治完死胖子再回去呢....
就算没有京城那边的信儿,好歹也等他放出来揍一顿啊,这么悄咪咪地回去实在不是他的作风
周嘉林的小心思,没有人比周嘉树更清楚了,生怕自己少说一句,周嘉林这边就出什么乱子,于是耐心解释道,“这次的事情跟京城那边也有牵连,你迟早要去爸那边工作,这些事情提早有准备得好,这次回去你也留点心眼,别被坑了都不知道”
“哎呀,我知道了,我是浑不吝了些,但我有分寸,这么多年啥时候给家里填过乱子啊”周嘉林不服气地抱怨着,他就是玩儿心大了些,护短了些,嫉恶如仇了些,但真遇上事儿的时候,他可从来没有掉链子
周家人,可是个顶个的深谋远虑
“我就是提醒你一句,你也别不耐烦听”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周嘉林不耐烦地摆摆手,自家哥哥大概是遗传了妈妈,一个比一个能念叨....
正当他们闲聊的工夫,孟菀舒已经一路跑回家,气喘吁吁地冲到姜与乐房间,在看到趴在床上愣神的姜与乐时,眼眶当即红了起来
眼泪吧嗒吧嗒掉着,还一边找着姜与乐的伤处,可看到她一起正常甚至面色红润的时候,孟菀舒有片刻的恍惚
“与乐,你伤哪儿了?”话音刚落,伴随而来的还有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滑落
房间内姜与乐三人瞧着孟菀舒人未到泪先行的举动格外的搞笑,心上却也暖呼呼的,笑着伸手拍拍自己身侧的位子,“坐这里,我没什么事儿,就磕了下腰,有些肿罢了”
姜与乐说得轻巧,孟菀舒可不这么觉得,要只是磕了一下,哪至于卧床休养
看看身侧的周嘉林周嘉树,再看看趴在床上的姜与乐,孟菀舒还是不甚放心
“我看看啊”孟菀舒说着脱掉鞋子爬上床,姜孟菀舒的上衣自衣摆处掀开些缝隙,白皙纤细的腰身,青紫交错,凸起处甚至布满红血丝,这得撞多狠才能撞成这样啊,也得亏孟菀舒没有问出口,事实上姜与乐也不理解,就算是铁架子,就算自己没有防备,那也不至于这么严重吧,最终只得归功于身娇体弱....
孟菀舒刚刚止住不久的眼泪重新掉了下来
“啊,我的与乐啊,哪个天杀的这么欺负我的与乐啊”孟菀舒突然嗷地一嗓子,吓得屋里三人均是一哆嗦,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漂漂亮亮性格活泼的小姑娘还有村里老婶子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天赋!
“不是,我没事啊,就是看着严重,我真没事的”姜与乐轻轻晃了晃孟菀舒的手,示意她自己没事儿,孟菀舒哭声依旧,任由姜与乐怎么安慰那眼泪半点没有止住的意思
一边的周嘉树舍不得姜与乐自己带伤,还得哄孟菀舒,便开口解围道,“菀舒,我们今儿回来买了些鸡鸭,放在厨房了,你做饭好吃,可以帮与乐炖些汤补补吗?”
“炖汤?可以!我这就去,与乐你好好休息,我去给你做好吃的”孟菀舒眼泪一抹,顺着炕沿下炕,一道跑着去了厨房
望着孟菀舒出去的背影,姜与乐松了口气,最难消受美人恩呐
“你好好休息吧,我们也出去了”周嘉树周嘉林跟姜与乐又交代了许多他们离开后的事情,便也起身出去,去厨房帮忙
房间内只剩姜与乐一人,睡也睡不着,玩儿也没得玩儿,一整个无所事事,最终还是啃起了那本她快翻烂了的医书
晚上,下工后,爱萍婶第一时间冲到了姜与乐家,又是一番事无巨细的嘘寒问暖,最终还是穆川进来才把爱萍婶带了出去
不得不承认,姜与乐是真心不擅长这些.....
晚饭是在炕上吃的,洗漱也是在炕上洗的,甚至上厕所,孟菀舒都有心拿痰盂让姜与乐在炕上解决
最后还是姜与乐好说歹说,这才断了孟菀舒的心思,但仍旧是一道小心护送,哪怕姜与乐多次强调自己真的没那么疼了,也没起半点用处....
第二天一早,送周嘉树周嘉林二人离开后,孟菀舒去了姜与乐的屋子里,陪着她说话
“菀舒,你扶我去院子里坐会儿吧”姜与乐在家里待着实在闷得很,就算不能出门,在院子里吹吹风也是好的
“好啊,你先等我一下,我拿毯子给你垫上些,再来扶你”孟菀舒说着拿了条毯子铺在院子里躺椅上,这才重新回屋扶着姜与乐出来
靠在躺椅上,微风扑面,呼吸间是青草的香气,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二人坐下来没聊了几句,便瞧着穆川带着一颗大西瓜进了院子
打了声招呼之后,便见穆川抱着瓜熟门熟路地去了厨房,不一会儿便抱着切成小块的西瓜走了出来,在姜与乐另一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早上找人去弄的西瓜,你吃一些,很甜的”说着拿牙签扎起来一块直接喂到了姜与乐唇边
如此亲密的举动,饶是打算扭瓜的姜与乐也有些接受无力,她是腰伤了,不是手伤了.....
“我自己来就好”姜与乐笑着说着,可穆川半点放弃的意思都没有,仍旧倔强着举着,黑眸直勾勾盯着姜与乐的红唇,莫名的色气满满,饶是一边热衷吃瓜的孟菀舒也有些接受无力
尴尬地起身道,“你们吃,我自己去厨房切.....”
切了瓜出来,前脚刚踏出厨房门,后脚便瞧着腻腻歪歪穆川,当即打了个哆嗦,这家是不能待了,要不还是上工去?
念头一闪而过,下一刻孟菀舒立马放弃,好不容易休息几天,怎么可能主动去上工!
但不管怎么,家里是不能待了,这灯泡太亮!
心思一转,孟菀舒重新回到厨房里,取了些后来又去摘的樱桃
“与乐,家里没什么菜了,我拿些樱桃去知青点那边看看,能不能换些菜”
姜与乐闻言,眉眼间带了些打趣,旁人不知道她还不知道吗?他们家什么时候缺过菜,且不说二人都有空间,就算是没有,这几日周嘉林周嘉树,还有穆川三人隔三岔五地就往家里送东西,他们家现在最不缺的就算吃的了
可瞧着跟她挤眉弄眼的孟菀舒,姜与乐也没戳穿,只是点头应着,叮嘱别乱跑早些回来,便由着她去了
“没菜了吗?去我家摘一些就好,知青点落人情也怪麻烦的”
姜与乐摇摇头,“菜多着呢,看你在她待不住了”
穆川闻言内心有些小窃喜,时隔几天总算是能跟姜与乐独处了
“你这是怎么了?”姜与乐视线扫过穆川受伤关节处的伤口,昨儿个好像还没瞧着呢吧
“不小心磕到了”穆川神色不自然地将手收回去,看向姜与乐的眼神也有些许的躲闪
穆川没有说实话,姜与乐虽不像法医那般清楚各类伤口的形成原因,但到底是一名经验丰富的外科医生,穆川的伤....肯定不是磕到了,反倒是跟那些赤手空拳打群架的人伤的类似....
只不过听说穆川以前是兵王,这村里什么人值得他这般动手....还到伤着自己的程度
穆川不想说,姜与乐也不问,二人絮絮叨叨地说着其他的事情,氛围倒也很是轻松愉快
反倒是来到地里的孟菀舒一脸的好奇
尤其是看到知青这边,女知青嫌弃厌恶,外加忍俊不禁,男知青嫌弃外加丢人的样子时,更加地不解
借着喝水休息的由头,孟菀舒把李凤仙,周凝心还有唐薇几人喊了过来,吃着樱桃一边打听着发生了什么,听完李凤仙极其生动地讲解
孟菀舒先是挂上一脸的嫌弃,紧接着抿唇不语,似乎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正当李凤仙要继续讲的时候,孟菀舒爆发出一阵丝毫不带遮掩的爆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你说啥?哈哈哈哈哈哈,高....高安国掉粪坑里了?哈哈哈哈哈哈哈!那他是不是吃屎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高安粪哈哈哈哈哈哈哈”
孟菀舒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李凤仙几人不由地跟着笑了起来,周围的村民一大早也知道了这个消息,不过大家都是私下议论一番,眼下被孟菀舒这么一弄,便也都不遮掩,大声地当作笑话讲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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