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钰伸出头朝外面看去,除了四下忙碌的伙计倒没什么人注意他们这里,于是他赶忙把门掩上快步走到陈巳扬面前,陈巳扬习惯性的朝边上挪挪发现李钰已经坐不下他让出来的位置了,于是他起身让李钰坐下,随后搬了椅子坐在他的对面说道:“没想到你都这么大了,以前还能跟我挤在一个椅子上呢。”
李钰让他赶紧说怎么回事,就听到陈巳扬说道:“我先给你说说赵来虎吧。”
李钰听到这个名字,立马担忧的问道:“他是不是真的出事儿了。”
陈巳扬犹豫了一番说道:“算是出事儿,但也不算。”看着李钰焦急的神情他赶紧说道:“他不知道为何被人打的浑身是伤的扔到了郊外,警察署的人赶过去发现还有气就把他送到了医院去,正巧其中有个警察就是你爹当年在私塾上学的时候有个好朋友叫孙世涛,你三叔这几天不是在青榆你外祖父家住么,他那天约上你三叔去喝酒,你三叔去医院找他的时候就好奇的瞧了一眼就发现是赵来虎,然后你三叔赶忙联系我,我们都以为你出事儿了,赵来虎醒来之后我们才知道事情的原委,后来你三叔就把他接回了你外祖父家养着了,现在好了很多,我就做主把他送去茶果村看祖宅了。”
李钰好奇的问道:“他为何被人打,是谁干的知道么,他的伤既然好了为何不回来呢。”
陈巳扬问道:“你大伯是如何告诉你赵来虎不在你身边的。”
李钰茫然的说道:“他说赵来虎被他派去执行任务了,就要钱禹来照顾我。”
陈巳扬一乐说道:“你也不信吧。”李钰点了点头,陈巳扬接着说道:“等等吧,我安排你俩见一面,到时候他愿不愿意说就随他吧。”
陈巳扬看着他若有所思的表情又说道:“你还想听另一个人么?”李钰赶忙点了点头,
陈巳扬冲他温柔你的一笑说道:“当初你大伯把郝临安托付给在青榆的朋友,把他安排在了一个酒店里面,有一晚正好有个舞会,那个朋友就跟我提起来说道当年的郝少爷如今已经落魄的不成样子,我当时就想着当时郝临安是直接到茶果村找你的,并没有见到这帮人,他怎么会知道郝临安的近况的,结果一打听才知道是你大伯把他扔在了酒店里托他去照顾的,所以我就擅自做主的把郝临安接到了家里面照顾,现在呢他一切都好,你姑姑也知道这件事儿,但是为了避免你跟你大伯去闹,所有所有人都瞒着你,你姑姑的性格你也知道,心里藏不住事儿,所以她就为了说露嘴就干脆不见你。”
李钰沉默了一会儿,内心还是有些欢喜的,起码知道郝临安此时是安全的,他突然问道:“那你现在怎么会告诉我呢。”
陈巳扬支支吾吾的说道:“嗯......因为他现在已经康复了,身体都好了,嗯.......他要走了。”
李钰突然一阵头晕,他眼神涣散的看着陈巳扬,稳定了神情问道:“他要去哪里?”
陈巳扬说道:“他之前的上级听说了他的事情拍电报让他回去,依旧回南京,而且你也知道,第三次剿匪失败了,现在反蒋的势力日益壮大,目前只靠北面的军队保住他的位置是何其艰难,军中也有些不和谐的声音,郝临安毕竟出生在那里,看在老乡的份上估计也会稳定一下军心。”
听到陈巳扬说完,李钰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陈巳扬看他如此内心微微有些后悔把事情说给他听,当时郝临安想要偷偷地回去看李钰一眼就走,可是凭借着陈巳扬对李钰多年的了解,要不知道郝临安的情况,他肯定会日思夜想的活活的把自己折磨疯的,于是他擅自做主的今天来到阳谷县把事情说给了李钰听。
李钰说道:“他什么时候走。”
陈巳扬忙说道:“也就这几天吧,他本想自己赶去南京的,可最终还是选择等南京派人来接他。”
房内些许的寂静,李钰缓缓地站起身子,朝旁边走去,陈巳扬也站起了身子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就看到李钰紧张的搓了搓手,双手合十的放在嘴前朝里面吐气,在房内来回的踱步,陈巳扬担心的开口:“你........。”
听到陈巳扬的话,李钰顿时呆立在原地,他发抖的朝陈巳扬走去,陈巳扬担心的看着他问道:“你怎么了,身上怎么这么凉。”边说着边抓住他的胳膊感觉一阵阵的凉意在三伏天从自己的手心传来。
突然李钰跪在陈巳扬的面前,陈巳扬吓了一跳赶忙把他拉起来,李钰拽着他的裤子不停的哭道:“我求求你,他不能走的,他真的不能走的,把他留下来吧,求求你帮我把他留下来吧。”
陈巳扬看着满脸泪痕的李钰,顿时心疼不已的蹲了下来赶忙安慰道:“这件事儿也不是我说的算的,他想走咱们谁也留不住啊。乖。”
李钰哭着说道:“你帮帮我吧,求你帮帮我吧。”
陈巳扬为难的沉思了一下看着李钰难过的神情说道:“行,我回去跟他谈谈,不过你放心,我会安排你们见一面,如果我这不行的话,你亲自跟他说好么。”
李钰渐渐的止住了哭声,他跪在地上此时四肢已经麻木,陈巳扬好不容易把他搀扶起来,此时他才觉得眼前的这个小孩,在也不是当年那个他可以随时抱在怀里用胡子扎他细嫩脸颊的小孩了,于是气喘吁吁的说道:“你呀,这么大了还哭鼻子,我们也不能一直陪在你身边啊,将来你郝叔叔成亲了怎么办。”
李钰听后一惊,随即沉默了下来,想了片刻把脖子上一直戴着的半枚玉佩交给他说道:“如果劝说不成的话,把这个交给他,说要平安,一定要平安。”
在李钰担忧的眼神中,陈巳扬回到了青榆市,李钰浑浑噩噩的在商行待了一下午,乃至于李盛灼过来看他,他都没有发现此时屋子里面已经多了一个人,李钰回过神见到了李盛灼,他赶忙起身却不小心打翻了砚台,顿时账目上精确的数字被 一片墨汁给覆盖住,李钰赶忙拎起账本想抢救一下,结果发现于事无补,他用袖子去一点点的沾着账本上的墨汁,一边擦着眼泪夺眶而出,李盛灼就这样冷静的站在一旁看着李钰的动作,随后他面无表情的走出了房间。
李钰看到账目被他搞的越来越乱,崩溃的坐在椅子上大哭,这时候他看到眼前出现了一个手绢,就听到有个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你可真爱哭鼻子啊,这么大人了丢不丢人哦。”
李钰抬起头,透过泪眼朦胧的眼睛看着面前的人,是一张酷似郝临安的那张脸,相比于郝临安成熟的容貌,眼前的这个相较他于来说还是稚嫩的,他总觉得这个人在哪里见过,看着李钰一脸痴傻的样子,那人‘噗嗤’一笑的说道:“怎么,不认识了?”
李钰脑海突然灵光乍现回想起了那个人:“刘文汉?!你怎么会在这里?”
思绪回到了之前在穂城的时候,刘文汉李钰咱们这里养伤,后来因为有人在大肆抓捕他,结果刘文汉为了不怕李钰他么被连累赶忙从窗户那里跳了下去逃跑了,至此李钰就再也没有见过他,如今两人在阳谷县相遇,李钰此时的思绪很乱,他一方面很想问问刘文汉之后的事情,一方面又担心郝临安是否已经确定好要去金陵的事情,还想知道此时赵来虎怎么样了,他此刻死死地盯着刘文汉,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仿佛要喷出火来一般。他的太阳穴处的神经不断跳动着,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他的大脑一般,让他痛苦不堪。他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头部,试图减轻这种痛苦,但却无济于事。汗水从他的额头滑落,浸湿了他的衣服。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似乎已经到达了极限。
刘文汉看到李钰如此情景,立马收起了刚才对他嬉皮笑脸的表情,弯下腰靠近一些温柔的问道:“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差?”
李钰痛苦的从椅子上滑落下来,刘文汉见状赶紧抱着他一同坐在了地上,李钰躺在刘文汉的怀里颤抖的说着:“头疼......。”
刘文汉赶忙伸出手按向他的百会穴,李钰顿时缓解了不少,他想起了之前在茶果村也是同样的头疼,郝临安也是如此的照顾他,他失神的看着刘文汉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刘文汉不知道他是睡着了还是累了休息,就这样抱着他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过了一会儿李盛灼看到两人就这样坐在地上,于是走上前一使劲就把李钰抱了起来,刘文汉站在原地看着他们两人去了账房后门的卧室中,他轻轻的把他放在床上,不知道李钰此时能不能听到,他说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我帮你。”随后又说了一句:“找个时间去茶果村吧,不过他是不能在到你身边的,你姑父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呢。”
李盛灼走后,李钰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他刚才还觉得有万斤大石压住的身体顿时觉得轻松了不少,在卧室的外面,刘文汉站在原地,看到了李盛灼出来恭敬的问候了一声:“站长。”
李盛灼看着比李钰年长两岁的刘文汉轻轻的说道:“这没想到在穂城你们还有这等故事呢,他到时从来没跟我说过,这几天就不用出任务了,好好陪陪他,他估计很想知道这些故事,陪他去完茶果村你就要北上了,这几天先好好准备一下。”
刘文汉毕恭毕敬的点了点头,看到李盛灼出了账房又换上了一副嬉皮笑脸的表情来到了内室,内室里李钰正躺在床上瞪着双眼看着天花板,刘文汉看他醒了就上前把他扶起来,让他靠在床头上,又在他的身后塞了两个软枕,李钰调整好了让自己舒服的姿势,刘文汉就坐在他的身下说道:“你可真是又爱哭鼻子又弱不禁风的,你的学学我,多锻炼锻炼,长肌肉身体好。”说罢,他嘴角泛起一抹自信的微笑,然后迅速地撸起上衣的袖子。随着衣袖被掀起,一双细嫩白皙的手臂展现在众人眼前。这双胳膊线条流畅,肌肉紧实,肱二头肌微微隆起,仿佛蕴藏着无尽的力量。阳光洒在皮肤上,反射出淡淡的光泽。
李钰看着他滑稽的样子顿时觉得好笑,于是赶忙让他把袖子放下刚说了一句:“你........。”就被刘文汉打断了说道:“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你就听我说吧。”
“我呢,是你大伯的手下,青榆市人,在穂城的时候就觉得你是老乡,但是那个时候有任务在身不好相认,后来做任务受了伤被你救了,在后来就被人抓捕,那天从窗户跳下楼我们的兄弟就把我护送走了,对了那兄弟你也认识,就是钱禹和周铭呀,可惜他们当时并不知道救我的人是你,早知道那你后来就.......。”
刘文汉遗憾的没往下说,接着他略过刚才的话说道:“后来呢,我在穂城的任务结束了就一路北上,结果中途中我接到了电报说是站长的侄子丢了,我又跟周铭他们去找你弟弟,结果一无所获,看照片的时候发现站长的侄子很面熟,等问了周铭他们才知道原来救我的人就是站长的侄子,所以回来就把事情的原委跟站长说了,之前我一直在青榆,我很想见到你,今天站长要我来阳谷办些事儿,我好求歹求的站长终于让我来看你,所以现在我就出现在你面前喽~”
等刘文汉说完,李钰才觉得世事无常,如果他早点到窗边说不定就能看到钱禹他们,说不定李多圩就不能丢,他遗憾的说道:“这就是命吧。”然后接着说道:“你到我家了么,我妹妹倒是很想见你。”
刘文汉挠了挠头说道:“一个小女孩见我干嘛,你想不想见我。”
李钰奇怪的看着他,他之前一直想知道这个他亲手救下的人是不是还活着,如今看他依旧生龙活虎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内心还是有些欢喜的,这时候他想起了那个让他当干儿子的王新乐,那个惧内憨厚的汉子有些许像赵来虎,此时他心乱如麻突然掀开了被子下床胡乱的穿上了鞋。
刘文汉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坏了忙问道:“你要干嘛。”
李钰拽着他的手就往外走说道:“跟我回家,见我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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