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木界,地阙谷,苍澜殿。
万年青听冬涉川要找一只花妖,直接懵住了。
再看其它的树王和花妖也是一脸雾水,不知所云。
聊苍见他们提笔忘字一般,竟有些恼怒。
冬涉川提醒道:
“你是不是应该把话问清楚?”
聊苍怒道:
“我没问清楚吗?我不是才在这里跟她道别的吗?他们都看见的呀?”
聊苍过去抓住万年青的手臂,提起来道:
“老家伙,你跟我这装什么糊涂。快把人给我交出来!”
万年青不明所以,赶忙跪下道:
“界主,恕老树愚钝,什么花妖让你这么着急呀?”
聊苍见他如此更是气急败坏。
冬涉川从内中道:
“聊苍,你放开他。这么对长者,你礼貌吗?再说,咱们又是魔族,又是九幽,又是人间的,这时间是不是就过去久了点了?”
聊苍听后愣住了,万年青直接从他手中滑了下来。
他看了看四周,向冬涉川道:
“如此算来,竟然有年余了?”
冬涉川见他如此慌张,心道:堂堂魔尊又如何,一旦遇到自己喜欢的人,还不是像个凡人一样?
他向聊苍道:
“你退下,还是让我来问吧。”
冬涉川伸手挽起万年青道:
“万年青,当年抓我的紫色鸢尾你可还记得?她可还为我挡了幽祖的八十一根玉石针。”
万年青见界主前后判若两人,颤颤巍巍道:
“界主早如此说,老树早想起来了。自你走后,那花妖日日都来苍澜殿。从早上日出东方便来,晚上西落才去。她总说界主临走时对她说,等我回来。她便在这里一直等一直盼。”
聊苍此时又伸手抓住他道:
“既如此,你为何不把她留下?”
万年青手臂一疼,整个人又跪了下来。
“疼疼疼!界主手下留情!老树留了呀。再说界主法谕,苍澜殿里花草树木皆可出入。”
聊苍急切道:
“那她为何不留?”
万年青见他不松手,也不敢哀求,直言道:
“她说没有界主法谕,她不敢僭越。因此每到日落,必然离开。”
此话说完,万年青的手又滑了下来。
他一边揉着,一边抬眼看向冬涉川道:
“界主,老树句句真话,不敢欺瞒。”
聊苍眼一横,看向他道:
“好,我且信你。现在带她来见我。”
万年青一听愁容满面道:
“这……老树做不到啊!”
聊苍此时再也抑制不住怒火,将万年青又提了起来,厉声道:
“老东西,我没那么多耐心,把话一次说全。她去哪了?在哪能找到她?”
万年青见界主眼中有杀气,更是慌张道:
“大概几个月前吧,具体时间老树真的记不得了。那鸢尾就再没出现过。是老树失察,也没在意此事。”
万年青起身向后面的树王和花妖问道:
“你们可有人知道一株紫色鸢尾的下落?”
此时一株花妖上前跪地道:
“启禀界主,我曾在地阙谷的无忧林见过她。”
万年青一听表情有些诧异。聊苍看了追问道:
“老东西,无忧林是什么地方?你为何这般表情?”
万年青向界主解释道:
“这无忧林通常是苍木界修士提升修为的地方。不知这鸢尾在那里做什么?难道她对提升修为有什么想法?”
万年青说着把问题抛给了那个报事的花妖,那花妖也有些含混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当时也是去给传功树王送酒,只是匆忙见了一面,如今还有个念想。至于她还在不在那里,也并不确定。”
聊苍此番更是焦灼,向那花妖道:
“你说那忘忧林,可否带我去一趟。”
万年青起身道:
“界主,老树这就带你过去。”
聊苍伸手一拦,将他推向一旁,指了指那个报事的花妖道:
“万年青,此等小事就不劳你了。她既然见到了,就由她带我去。若是谎报,你可知道后果。”
那花妖头磕在地上,惊慌道:
“界主明察,给我一万个胆子也不敢欺骗界主。”
聊苍冷冷说了一句:
“既然如此,前面带路。”
那花妖不敢怠慢,起身引着聊苍向忘忧林去了。
这一路,花草树木越发诡怪奇谲。聊苍向那花妖问道:
“此地景象为何与苍澜殿周围不同?”
那花妖边适度的疾步向前,边回话道:
“启禀界主,这忘忧林原本是当年藤伯在时的打坐修炼之地。藤伯常常在此一坐就是百年。众树王和花妖也来追随。
百年间乱念不起,心物合一,烦忧不在。这正是忘忧林名字的来源。因此万年以来聚集了大量的灵气。之后自藤伯去了人间,此地便荒芜了。再后来就被传功树王圈了起来,免得什么人都来采集灵气。这忘忧林就成了修士提升修为的专属之地。”
聊苍听她说完,嗤之以鼻道:
“这传功树王把地圈起来,岂不是把忘忧林据为己有?有点自立为王的味道。万年青缘何不闻不问?”
花妖一听笑着回道:
“界主有所不知,这传功树王是株龙血树。论起来比藤伯和万年青还高一个辈分。万年青见了他更是要毕恭毕敬的叫一声龙伯。你说这怎么管呢!”
聊苍哼了一声,向内道:
“朋友,你看,跟人间是不是惊人的相似?为老不尊,这可都是跟你们学的。”
冬涉川听这话着实生气,他接过躯体向那花妖道:
“我接界主之位时,不是颁了法谕:花草树木一律平等,苍木界再无等级之分?苍澜殿都可随便出入,这忘忧林怎么还有占山为王的勾当?”
花妖见界主恼怒,不敢再多言,支支吾吾道:
“界主恕罪!有些事不是我等能评论的。”
冬涉川一听,心下凉了半截。他向聊苍道:
“看来即便是草木之心的苍木界,也抵抗不了内心的虚妄和诱惑。”
聊苍冷笑了一声,讥讽道:
“九界众生平等虽难实现,在这方面倒是出奇的平等。你会不会有一天也加入进来?来享受这内心的虚妄和诱惑?”
说罢,聊苍更是哈哈大笑起来。
冬涉川面色一沉,心道:
聊苍的存在,也许就是一面镜子。希望我真有一天面对内心的虚妄和诱惑的时候,他的话不是预言,而是提醒。
那花妖突然停了下来,跪在地上,伸手指了指前方,向冬涉川道:
“界主,我只能引你到此了。再往前就是忘忧林,我今日没有通行令,无法再进入了。”
冬涉川见她为难,想必担心自己有性命之忧,也不强求,点头道:
“退下吧!我不会说是你带我来的。若日后有人找你麻烦,你可以来找我。”
花妖听他如此说,竟有些意外得不知所措,忙道了好几声谢谢,行了个遁地术走了。
聊苍向冬涉川道:
“此番是去找我的小花妖,怎么样?让我自己来吧?”
冬涉川正考虑时,就听不远处传来一声尖叫:
“啊……”
聊苍和冬涉川一惊,齐声道:
“是小花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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