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小舅在下班之后回到家里给我打来了视频电话,电话里的小舅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多余的疲惫感,虽然上了一天班,但我看着他那依旧充满活力的面庞,内心中还是有些惊讶的。
我甚至觉得,他这一天的工作下来都没有积攒半分的疲惫。
我突然有些好奇好奇,小舅究竟是做什么工作的?但我并没有直接问出这个问题,毕竟我也不是曾几何时的那个愣头青,那个毛头小子了。
再说了,如果真要去那工作的话,过几天不就什么都能知道了吗。
那天晚上小舅和我聊了很多,他似乎是被母亲派来专门做我的思想工作来了,但我知道,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我能安心的上这个班。
可是他们并不知道的是,如果我能做出这个决定的话,那我一定就已经做好了,不反悔的准备,至于这个想法其实是我的做事准则。
如果一件事都已经决定好了的话,再去反悔是不是有些对不起自己的决定了呢?
一个人做有些事情的时候还是需要一些原则的,毕竟有些原则束缚的,其实并不是你,而是为了让你在一个圈子里生活的更加顺利和安稳。
我叹了口气,看着屏幕上的小舅依旧在诉说着他的经验,而我能做的就是全身心的投入和接受他的教诲和指导,但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一切的口头教导都不如一次亲自经历来的实在。
又或者应该说,所谓的口头说法其实对于新手而言,根本没有半点用处。
等到小舅终于将他的肺腑之言都向我倾吐而出之后,窗外的天色也已经彻底暗了下来,我们从傍晚一直聊到了夜幕降临,我就那么躺在床上,静静的倾听着,像是认真,又像是无所谓。
第二天,等到我起床后,等到我醒来后,我也开始忐忑的等待起了父亲抽出时间带我去厂子看看,准备先带我去熟悉下环境。
一上午匆匆过去,可是我的心里却始终没有平静下来,我的心里在不断的抽搐着,也许那时的我已经开始后悔自己的选择了,但有时候就是这样,已经选择了的路,硬着头皮也要走完。
等到我刚准备起床吃午饭的时候,门锁声突然响起,我走出卧室时正好看到了那应门而入的人,是父亲,他看着正呆呆站在廊道的我,问我吃没吃饭。
而我,则不冷不热的回答了一句,刚准备吃。
父亲走向厨房,看着早上还剩下些许的剩菜和电饭煲里的剩饭,给自己和我分别盛了一碗。
我们两人坐在桌前默默的吃着饭,突然父亲向我说出了那句,我此时此刻并不是太想听到的话:“一会儿吃完饭我们俩,去一趟厂子?”
我没有抬头,甚至没有停下手中的筷子和嘴里咀嚼的饭菜,但我还是嗯了一声……
不过一会儿,父亲匆匆吃过饭准备下楼去看店了,临出门前,他告诉我在楼下等我,而我再次嗯了一声,表示听到了。
等到父亲出门后,等到电梯上升到了这层,等到父亲坐着电梯下楼去后,整个走廊里乃至于整个房间里都再次陷入了安静。
整个屋子里似乎就只剩下了我那咀嚼饭菜的声音,而我的满脑子就只是想让自己这顿午饭的时间,无限的延伸下去,哪怕时间再长……
等到我突然意识到时间已经无法继续拖延下去的时候,我才终于恋恋不舍的拿起了自己的碗筷,放到了水槽里,随后顺手将碗筷洗了出来。
我浑浑噩噩的回到卧室,浑浑噩噩的穿好衣服,浑浑噩噩的来到卫生间,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外貌,随后拿上了手机和钥匙,走出了家门。
等到我来到店里的时候,母亲并没有在,父亲正躺在那张小床上百无聊赖的刷着视频,看来今天并不算太忙。
他见到我走进屋子,赶忙坐起身来询问着我要不要现在就走,正好这时候还没有活儿。
我简单的应和了一声,随后我们两人快速的出了门。
等到父亲将车启动后,等到我坐进了副驾驶之后,我的内心那种紧张感再次涌现出来。
那家厂子究竟是什么样子?在车内坐着的,我几乎想了一路车子,从家出发,缓缓驶向了那家工厂的方向。
我的心情在路上也开始逐渐紧张,焦虑,纠结,我开始心乱如麻,似乎心中正有一个声音在疯狂的告诉我:你的这次选择,错了。
但我并不在乎了,但此时的我对这没来由的声音已经不愿意去多想了。
等到车子从市区开到了市郊,等到车子穿过小城北侧的那处“桥洞子”,来到郊区的村落附近时,我的心也像是提到了嗓子眼一样,开始观察起了窗外的景色。
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开始变得朴素起来,再也没有了高楼大厦,再也没有了喧嚣的城市气息,就连人气儿都少了许多,这里是铁道西,也是我们这座小城名副其实的郊区处。
我知道,厂子已经快到了。
车辆再次拐了一个弯之后,我们驶上了一条南北通向的道路,顺着这条道路一路向前,没一会儿又向东拐了一次,而这次,那家厂子的轮廓也逐渐在我的眼中变得清晰了起来。
那是一家肉眼看去,占地面积相当庞大的厂子。
不仅如此,整个厂子的周围已经开始垒起了围墙,那围墙做的简单朴素,还不忘记在水泥的外表铺上了一层瓷砖,远远看到那厂子的大门口正有两个工人在有条不紊的装饰着大门。
从开上了这条东西道路开始,道路便不再是柏油马路,而变成了坑坑洼洼,高低不平的土路,车辆一路颠簸着,我的心情也像是这道路一样,高低不平的起伏着。
我是忐忑的,是纠结的,但已经到了厂子的门口了,似乎说什么都已经有些晚了。
父亲将小车开到了院里,最终停在了院门口旁的一处小平地上。随后,我们二人不分先后的下了车。
刚下车,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处相当巨大的车间,这间车间的厂房肉眼看去长度足有百米开外,就连宽度似乎也有近百米,正当我准备感叹一下这厂区的宏伟壮观的时候,突然,厂房一侧的小门里面走出了一个人。
那人对我们而言是再熟悉不过了,他不是别人,正是我的小舅,那个从小就对我呵护有加的小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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