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这场闹剧彻底结束之后我赶忙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了楼下,拿起自己的行李,谢过那位大姐之后冲出了酒店的大门。
三点多的那张火车票早就被我退掉了,我张望着周围的来往车辆,看了眼自己刚刚定了没多久的那张下午六点左右的票。
此时的时间刚刚接近五点,我纠结着究竟是走去还是打车去,但等我打开了手机地图的时候才发现这里距离火车站才一公里多一点,而发车的时间还距离很远。
我像是被什么驱使了一样,背好书包,拎着行李包大踏步的向着车站的方向走去,长春开始变天了,就连温度都下降了几分。
室外的风开始变得大了起来,我加快了几分脚步,向着车站的方向走去,直到来到车站,过了安检,走进了候车室,我才像是松了口气。
一股尿意随着放松的精神袭上了身体,我急忙拎着身上的东西走到了男厕所,等到解决完生理需求后,我突然发现镜子里的自己还穿着一套与周围格格不入的西服。
而我也只好硬着头皮站在水池旁,费力的换好了身上的衣服,等到衣服再次换成了我那套面试之前的服装之后我的脸上已经满是汗水。
我实在是太累了,我随意的在水池旁洗了把脸,拿着自己的东西找到了一处空座,一屁股坐了下去。
精神似乎开始恍惚起来,我整个人似乎都已经有些意识模糊,这最后的相思只放在了即将到站的火车。
我半闭着双眼,舒缓着因为面试而紧张的神经,我一边想着今晚究竟该做些什么,一边想着今天晚上估计是睡不好觉了……
终于在半梦半醒之间,我下意识的看了眼手机的时间,距离列车到站的时间已经所剩不多了,我拿起了自己的行李,稍微让自己精神了些,随后向着检票口的方向走去。
检票后,我随着人流向着那趟列车的候车月台走去,等到坐上高铁,等到列车发车,我看着窗外已经夜幕渐浓的景色深深地叹了口气。
原本我还想着去见一面,我那许久没能见到的老朋友,但现实却并没有给我这个机会。
也许我和那位老朋友注定是有缘无份,即便我们已经认识了四五年的时间,但直到最后我们也没能见到彼此,而这份遗憾也大概会随着时间的流逝,不断的被冲淡吧。
那老朋友在我刚上大一的时候就已经相识了,起初我们只是在网上简单的聊着天,后来我们聊着人生,聊着遭遇,聊着生活的历程,但我们却始终没有机会见上对方一面,哪怕有几次我们距离彼此,只隔着一趟车的距离。
也许有些人之间的缘分注定被上帝隔上了一层薄纱,而这薄纱看似轻柔,却合二人之力也无法撼动分毫。
而这所谓的过往便会化作遗憾,深深的刻进,彼此的心中。
我望着窗外远处的点点灯光,望着窗外看不到分毫的景色,深深地叹了口气,也许就在这一刻,我心底对那个人的期望,对那个人的想法已经不自觉的化为了泡影,又或者说被我自己彻底埋没在心底最深处。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过程中,列车也在不断的嗡鸣声中,到达了辽阳站,等到广播中传出了到站通知的那一刻,我的心似乎都紧绷了起来。
父亲的早逝,让我被迫的成为了这个家里的顶梁柱,也正因如此,这种家里的长辈死去的时候,作为长子已世的家庭,长孙就成了主事人之一。
我走出了出站口,今晚的辽阳天气还算不错,温柔的晚风吹拂着我的脸颊,像是为了抚慰我那已经不愿面对的心情和我那已经开始颤抖的心灵。
我站在出站口,就那样简单的做了一个深呼吸,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坚定的踏出了那一步。
当我走到路边的时候,老姨的车已经停在那里了,我将东西一股脑的塞进了车里,后座上是一小袋老姨为我准备的晚餐。我打开一看,竟然是特意买来的肯德基套餐。
我大快朵颐的风暴陷入,随后向老姨讲述着我今天的面试历程。老姨仔细的听着,却并没有说什么。
此时的她的心情,在我看来,甚至比我还要沉重几分,而此时的我反而更加轻松一些,毕竟,我刚完成了一件事情,而这件事情也确实摘除了我身上不少的压力。
车飞速的向前开着,渐渐的走到了一条狭窄的国道上,那条国道是去往奶奶家的必经之路,走着走着走到了一处小岔口,小岔口的道路要比国道上更加的蜿蜒曲折,有时还会遇到几个大坑。
奶奶家的,这是村落的地面,始终都是那种坑坑洼洼的状态,而作为经常送我回来的老姨和父亲,其实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我坐在车里感受着最后这段路程的颠簸,在家距离奶奶家的距离已经肉眼可见了,隔着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院落里传来的明亮灯光。
而伴随着灯光一起传入我耳中的,还有那嘈杂不断的唢呐声。
作为寒暑假总会回村里待一段时间的我,自然对这声音很是熟悉,毕竟一个村落里出现唢呐的时候,往往是象征着这家有人逝世了。
而我又怎么会猜到有一天我也会身临其境感受着这所谓的唢呐声?
老姨将车停靠在了距离门口,还有一段路的位置,最后的一段路,我们是走去的,当我走进院落的那一刻,我看到的是院落一进门右手边搭建的舞台。
舞台自不用多说,是那些所谓的丧事乐队用来吹奏时的场地,而院落的正前方的位置,立着一个大大的灵棚。
此时的我的心里并没有太多的跌宕起伏,我穿过灵棚,走进了屋中,此时的屋里聚集着许多人,有姑奶们,有姑姑们,还有大爷们和叔叔们。
他们看到我回来的那一刻,像是抓住了些什么一样,赶忙搀扶着我,像是怕我站不稳一样,将我拉到了东屋的门口,而那一进门的地方,有一具身体正安静的躺在那里。
我扑通一声,跪倒在了门口,磕上了三声响头,我的心里并没有多少波动和起伏,但我的双手已经逐渐的凉了下来,我的声音有些发颤,最后,用尽了全力,喊了三声,“爷,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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