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多大的小孩子, 怎么就要出来讨生活了?
苏韵正诧异时,扒她腿的小女孩却是一脸急切地踮着脚伸手去够她手里拿着的钱包,还张着没几颗牙的小嘴含糊不清地喊着:“给我两个面包、不, 一个面包的钱也可以……”
看她饥饿的神色不似作假,苏韵也顾不上和一个饿得不行的小女孩计较,一手按住小女孩的脑袋以免她摔倒一手同时也抖开了手里的两折钱包, 就准备单手抽几张钞票出来。
就在这时, 旁边猝不及防地传来一股大力,猛地就把她给推倒在了地上。
钱包里那一大叠塞得满满的钞票,便瞬间在钱包飞起来的时候涌了出来,化作了一小片花花绿绿的钱雨。
这一下, 周边立刻混乱了起来:不止是突然出手推她的那个兜帽小贼, 旁边围观的观众和中心里弹吉他的小男孩都挤到了这边,你争我抢地捡起了地上的纸币钞票。
苏韵一个鲤鱼打挺翻身站起, 盯准目标就是一记侧踢——正好这个兜帽小贼蹲在地上捡东西,后颈肉那块地方和她踢出的脚尖高度持平。
这么一脚反击过去, 兜帽小贼立刻就往前摔了个大马趴。
偏偏他还死死攥住手里的钞票不放,任凭周边被苏韵这惊艳一踢而惊呼着“功夫”等词汇往后退了一小段距离的人们纷纷对其投来注目礼。
搞笑的是, 众目睽睽之下,之前扒苏韵腿的小女孩手足并用地爬了过来,伸着手就想要捡被兜帽小贼手臂压住的几枚硬币。
看她手里也是只捏着两张小面额的钞票, 估计这可怜孩子就只是认识这些零钱,所以才会不断追逐着面额最小的钱,以求能凑出一顿晚饭的费用。
兜帽小贼倒也“机警”,顺势就把小女孩扯到身前然后再次狠狠一推!
苏韵和小男孩见状,立刻快速挪动脚步动手去把小女孩给接了下来。
看吓了一大跳的小女孩缩到了小男孩的怀里满脸害怕的抽泣,苏韵转头瞪向兜帽小贼的位置。
可惜, 被他借着这个机会逃走了。
周围的人见事情已经暂时告一段落,一哄而散的有之,上前把捡到的钱还给苏韵的亦有几个。
对于后者,苏韵一一礼貌地致谢了他们的善意。
随后,苏韵便默默地转头看向搂着小女孩的小男孩。
小男孩感受到了苏韵的注视,表情复杂地犹豫了几秒,方才是把手里捡到的几张钞票递了过来:“我只捡到了这些。”
苏韵低头看着他倔强的眼神,没有接过他手里的几张钞票,只是轻声问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弹吉他?”
也许世上最触动人心的,从来就只是一句仿佛轻描淡写的关心。
这句带着关心的问话一出,苏韵就明显可以见到小男孩的眼角泛起了红,但最后他只是举起手揉了揉眼睛,然后红着那双漂亮的薄荷绿眼瞳解释说:“爸爸和妈妈出门时没有留钱在家里,瑞恩和里夫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
“那你呢?”苏韵又问。
“我还不是很饿。”小男孩的嘴上说是这么说,但那宽大旧外套没能遮掩的平坦肚子却是当场就抗议地响了一小声。
这一瞬间,他苍白的小脸两颊立刻就被传染上了眼角的红意。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们,让我损失了多少钱?”看他傲娇得可爱,苏韵故意板起了脸,一本正经地责问道。
“可是……”小男孩张了张嘴,最后又还是垂下了头,小声地对着苏韵道歉,“对不起。”
“只是一句‘对不起’就想完事吗?”苏韵的语气更加严厉了。
“我们实在没有钱,能捡回来的都在这里了。”小男孩弱弱地辩驳起来,“我们三个连晚饭都没有钱吃……”
“没钱,那自然是要用别的东西抵债——去把你们的东西收拾好,跟我走。”苏韵指挥道。
以为苏韵是想要拿自己的吉他作为赔偿,小男孩顿时就急了:“不可以!我不能没有吉他的!”
“谁要你的吉他了?我是说,收拾好东西,带上你妹妹和弟弟,跟我去一个地方,用劳动抵债。”难得碰到这样好逗弄的小孩子,苏韵不由自主地长吐一口长年累月都被别人当小孩子看待的“恶气”。
小男孩和小声啜泣的妹妹瑞恩对视了一眼,最后默默地挪着两双小短腿合力把放在一旁的婴儿抱起,放进了充当婴儿车之用的破旧拉杆箱里面。
随即,小男孩拍了拍妹妹瑞恩的手以示安慰,然后就强忍下对未知未来的担心,一手牵着妹妹一手拖着弟弟跟在了苏韵背后。
因为他知道苏韵这次被抢钱,的确是有着他们兄弟姐妹的关系;所以就只得按捺住略微颤抖的手,准备接受苏韵的惩罚。
从小就被不负责任的嬉皮士父母丢在家里,作为长兄的他都还只不过是个五岁的孩子,却已经是早早就负担起了照顾妹妹、弟弟的任务。
比起照顾自己的几个年幼的孩子,他的父母似乎更对音乐和赚钱感兴趣,日常除了出门做街头艺人和到处帮自己的签约艺人寻找演戏机会之外,还会走南闯北地做一些小生意,来赚取微薄的生活费。
也是靠着父母留下的零碎小商品,经常会被遗忘在家的三个孩子,这才偶尔能靠它们换到一点点饭钱。
他作为最大的孩子,有时能接到帮人跑腿或者做一点力所能及的小家务的工作,就能存下一点点备用的钱,用以在家里没钱时,能买点廉价食物果腹。
因此小男孩对苏韵口中所说的“劳动抵债”不算陌生。
但是让他这么都想不到的是,苏韵所谓的“劳动抵债”,却是把他们三个给带到了一间看起来挺温馨的小餐厅,然后又叫来了满满一桌子食物。
“我本来约了朋友吃饭,可惜他临时有事回家了,我一个人肯定是吃不完这么多食物的,但我又不想浪费——所以,你明白了吗?”苏韵拿起了一个烤得焦软喷香的面包咬了一口,笑吟吟地看着面前那双薄荷绿眼瞳其中的茫然逐渐转化为惊喜的笑意。
“谢谢、谢谢你!”小男孩动手拿了一个面包塞到妹妹手里,“瑞恩,快跟这个……这位小姐说谢谢。”
“我叫玛丽。”苏韵补充了一句。
“谢谢玛丽小姐!”小女孩瑞恩咬着面包,含糊不清地笑着感谢了一声。
“你怎么不吃?”苏韵冲小女孩点了一下头,回头看向小男孩:其实她的目标,一直都是他。
《这个杀手不太冷》里面女主角有个弟弟,需要一个形象佳的小演员,苏韵是一眼看中了这个小男孩的外形。
因这个弟弟角色戏份不多,甚至都可以忽略演技,找到外貌足够漂亮可怜的小演员本色出演即可。
“我想先给里夫喂点牛奶,我可以一会再吃。”小男孩吃力地把饿得手指头的弟弟抱到身边,一边拿下手指一边舀了一勺牛奶,就要开喂。
也是这时,苏韵才看清楚了这个婴儿的全貌。
看着婴儿脸上位于人中处的那一道痕迹,苏韵皱了皱眉头:“你弟弟他的嘴是怎么一回事?”
“医生说是什么‘隐形唇裂’,我们家没有钱治疗……”小男孩心疼地摸了摸弟弟的脑袋,浅薄的知识储存量,仅仅让他记住了症状的名字和这个问题的治疗费用很是昂贵这一点。
苏韵叹了一口气,静静地等待小男孩喂完弟弟拿起面包开始吃之后,这才继续之前的问话:“你叫什么名字?”
若是熟悉苏韵集邮操作的熟人在,估计很快就能明白到苏韵这句问话背后所隐藏着的含义。
“我叫瑞凡,瑞凡·菲尼克斯。”虽然不知道苏韵为什么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在望着自己,但想到苏韵是给予了他们兄弟姐妹一顿饱餐的好人,于是小男孩瑞凡就老老实实地回答了苏韵的提问。
听到小男孩报出名字的苏韵,惊喜地挑了一下眉毛:忽然间有种逛街时无意捡了个大漏的错觉?
反正驴牌的皮箱是已经付了全款,到时直接去拿就行的了;那么之前被抢的那些钱,换一个未来的天才演员、当时最年轻的威尼斯影帝——绝对是十分划算的买卖!
话说回来她也是碰到了特殊时期,欧洲三大国际电影节里面,柏林她目前没有适合的片子去冲,康城则是打算尝试拿《这个杀手不太冷》去拼一把。
但唯独威尼斯电影节,在整个七十年代都是无望拿奖。
不是说苏韵找不到适合冲奖的剧本,而是这个电影节因为某些特殊原因,在1969年至1979年这十年里,暂时废除了原有的影片评奖制度,从而改成了观摩放映的方式。
虽然直至1980年恢复评奖之前,每年都仍有世界各国的不少优秀作品参展,但是在这十年期间,是不会出现一个奖项的。
要不是这个原因,苏韵也不会放着相对好抢一些的威尼斯金狮奖不拼,而是跑去拼竞争最激烈的康城金棕榈奖——阿兰·德龙那个满是糟点到以至于她都无处可糟的法国佬,在德国因为拐走了“茜茜公主”不招待见都算了;就连在他自己的本土大本营法国,照样也被认为是靠脸上位才不配位而不受自己同胞待见……
有这么一个猪队友在旁边拖后腿,要拿奖还是挺悬的。
其实倒也不是非要冲奖,她自己有奥斯卡,阿兰·德龙也有金球提名和大卫奖,奖项是不算急缺的问题。只不过冲奖除了是为个人履历锦上添花之外,很大程度上是为了提升一下那还没拍但看起来就已经很岌岌可危的票房……
没办法,踏前半步是天才,踏前一步是疯子;有许多故事,总是需要时光的磨砺才能显出最美的光辉。
纷乱的思绪整理完毕,苏韵看瑞凡的目光就更加满意了:反正她在80年代之前都是集不到威尼斯的奖的了,那么集它一个未来的影帝凤凰河,也算是曲线救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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