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容枝手中捧着一本书正看着,旁边随身伺候的小桃给她倒了一杯茶,抽空瞄了一眼:“夫人最近都很喜爱这本书呢。”
明月闻言也凑过来看了一眼,随即便笑了起来:“还是夫人聪明,我都看不懂呢。”
“多看几遍就懂了。”沈容枝淡淡道,“这是绝缘方丈赠予我的,我想应当有他的道理。”
“他送的时候说了什么吗?”小桃缩回了脑袋,“是不是出家的高人都喜欢说话说半截呢?或许这样才更有神秘感?”
沈容枝笑着摇了摇头。
“小时候我家乡也出了一位高人,也总喜欢说一些别人听不懂的话,据说是什么三缺...?”明月挠了挠头。
“是五弊三缺。”沈容枝看了她一眼。
“对对对!”明月看向沈容枝的眼睛亮晶晶的,“夫人懂的可真多。”
小桃却在一旁已经缠着明月说起了她家乡的事。
小桃是从小便在沈府中长大的,自懂事后便一直陪伴在沈容枝身侧,若是和寻常的贵族比,她们自然是平民。
可若是和京都以外的其他地方的人比,她们却是京都的大户人家,从来就没有出过京城。
因此无论是沈容枝还是小桃,二人都对明月的家乡很感兴趣。
主仆几人便一直在马车中说着笑着,气氛十分融洽。
原本按照路程,他们一行人早上出发,午时便可以进城,可是不知为什么,近日来无论是进京还是出城的人都格外多。
小桃看了一眼,便明了了:“鼠疫才刚过去,咱们夫人名声大噪,许多外乡的人都是慕名而来看看究竟是什么地方养出了咱们夫人这样的人物的。”
沈容枝抽空看了一眼,随即视线便顿了顿,不由伸手将车帘掀开了些。
这一掀,果然便见到他们马车的周围都围了不少的人。
那些人身上穿着的衣衫都是平民模样,可是在不经意间露出的眼神却是带着几分煞气的。
煞气?
沈容枝的眼睛眯了眯。
她略略放眼一看,便看到了随着零零散散的人聚了过来,渐渐地,更多的百姓都聚拢了过来。
他们围绕着裴府的车队指指点点,俨然一副没见过世面好奇又新鲜的模样。
可沈容枝却是一眼便看出了其中的不同寻常。
她迅速收回了目光,低声对旁边的明月道:“出去告诉裴极,让他加快速度摆脱掉这些人。”
明月和小桃面上皆是大吃一惊,抬眼见到沈容枝的面色不似玩闹,当即便依言照做了。
很快,马车果然加快了速度,高高扬起的灰尘便将那些百姓的视线都给阻挡住了,不出片刻,便将他们给远远甩在了身后。
京都之外的道路上多是小碎石,马车一旦加快了速度,车上便颠簸了起来,沈容枝面色依旧如常,手扶着窗扉,目光中闪过一丝冷凝。
案几上的茶因为马车的颠簸都洒出来了不少,沈容枝放在一旁的佛经都洒上了不少茶水,沾湿了一大片经文。
可此时已经无人在意了。
因为马车之外的人都清清楚楚看到了在他们行进的方向,此时此刻正在迅速聚齐着一群黑衣人。
这些人约摸有五六十号人,与此同时人数还在不断的叠加,人人都蒙着布,看向飞驰而来的车队,都紧紧地握住了手中寒光闪闪的长剑。
“这一幕还真是熟悉。”沈容枝撩起了帘子,不过微微一笑。
裴极在百忙之中抽空回头看了她一眼,道:“又是永宁公主?”
沈容枝却是摇了摇头:“我不确定,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同样的招数。她应当不会再用第二次,因为不管用了。”
她嘴上说着,却是莫名想起了那一夜那黑衣刺客说的话。
——难不成真是他?
上次因为沈容枝出手救了他,所以他没有出手,但是现在却找上门来了。
虽然沈容枝不知道那个刺客姓甚名谁,不过就二人短暂的相处来说,沈容枝觉得——这极有可能是那人会做出的事。
沈容枝内心稍微语塞了片刻。
裴极看她莫名的神情,也许是福至心灵了,也并没有追问下去,只是回头冷声命令:“所有人护好马车,杀一个黑衣人,奖励一百两。”
“上一次让他们死得悄无声息,这一次,让他们来多少,杀多少。”
所有人听着裴极的话,不由心中一震,霎时都握了握手中的兵刃,面上皆是跃跃欲试的模样。
转瞬间,两方人马之间的距离已经拉近了大半,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随即便开始了混战。
那些黑衣人的武功十分高强,出手狠辣如斯,几乎刀刀见血,一出手,便是冲着要害而去!
而裴府的护卫也不是吃素的,平日玉竹也会多多训练他们,因此在见识到这样的大场面时,丝毫不见慌张,竟隐隐有几分能上战场的将士之势。
所有的裴府护卫都将沈容枝的马车团团围住,而另外的一队早已安排好的人则是带领着沈容枝的马车突出重围,绝尘而去。
那些黑衣人虽然皆是高手,可是却因为人数上有差距,因此也被裴极一行人给缠住了,一时无暇顾及追逐马车,不由面露凶光,刀剑挥舞见几乎挥出了残影来。
所幸沈容枝原先在发现那些百姓的异样时便下令加快了马车,这在一定的程度上阻止了那些黑衣人的聚齐,因此,裴极一行人才占了上风。
不多时,沈容枝的马车便脱离了那些黑衣人的追逐。
此时距离京都尚还有些路程,周遭皆是树木林立,明明是午间时刻,却是安静得有些诡异。
沈容枝的目光迅速掠过了一圈,随即便沉声道:“快撤。”
谁知,那马车夫听到了命令,不过淡淡一笑:“撤哪儿去?”
沈容枝心中一沉,再抬眼时,果然见到不知何时驾着她马车的车夫已然换了一人。
那人背对着她,背影是如此的熟悉。
沈容枝这下倒是沉寂了下来,她看了看那“车夫”的后背,嗤道:“怎么,伤好了吗?”
“还没,不过没有什么比要你的命更重要的,所以我只能带伤上阵了。”邢深说话间,已经回过了头。
他静静看了沈容枝一瞬:“我说过我们会再见面。”
“好久不见,沈容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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