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竹闻言,看了沈容枝一眼,随即摇了摇头:“阿萨满密林中吞噬人灵魂的魔鬼那是极恶之物,若要克制它,为那些死去的将士引一条归家的路,就必须得找出一个世间罕见的极阴之体。”
沈容枝的眼睛微微一弯:“所以,你们现在好像找到了?”
玉竹的面上有些尴尬,他斟酌着说道:“之前林姨娘一直在苦苦寻找,可是在昨夜,她说罗盘有动静了,您知道的,那罗盘从入府开始就未曾有过动静。”
“所以我就是那个百年难得一遇的极阴体质?”沈容枝面上轻笑,“何以见得。”
“夫人,这段日子来你的所作所为一桩桩一件件,皆不是寻常的女子会有的胆量,裴府也在您的带领之下变得愈来愈好。”
“所谓物极必反,极阴体质不过就是一个笼统的说法,在我看来您是一个福星,是一个真正的可以带来否极泰来的人物。”
玉竹深吸了一口气,忽然跪了下来,珍重地对沈容枝说道:“请您谅解。”
“那么,我该怎么做呢?”沈容枝的声音好似在梦幻。
她垂眸看向玉竹:“你可知道,上一次说我命格不好的人如今已经见不着今日的太阳了。”
玉竹一愣,紧接着急急解释道:“我虽然也不知道林姨娘会怎么做,可是我可以保证的是,您绝对不会有什么危险。”
“就当是您救救将军,无论如何,也替他解了这个心结吧,只要您点头,就当我欠您一个人情,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我都是出手帮您。”
玉竹心中在来回思量着——沈容枝这个人着实和别人不太一样。
若说她贪财,她又将所有的赏赐都给捐了出去;若说她对权力没有向往,可是她又偏偏归顺于长公主的麾下了。
沈容枝这个人,看上去仿佛全无弱点,她所办的每一件事,仿佛都只是因为她想那么做而已。
这样的人最是难打动。
可是令玉竹万万没想到的是,沈容枝在听完他的那番话之后,竟然只是顿了顿,随即便点头答应了。
“你说的这些,可是真的?”沈容枝看着玉竹。
玉竹面上一喜,忙道:“只要您答应,您之后无论何时有需要的地方,只要不违反原则的,我义不容辞!”
沈容枝轻笑了一声,已然站了起来,她淡淡说道:“我是说,你能保证我没有什么危险吗?”
玉竹忙站了起来:“若是有危险,属下第一个站出去!绝对不会叫林姨娘伤了您!”
沈容枝一笑:“走吧,去看看你家将军。”
——
裴极院中,此时正是一片的鬼哭狼嚎,沈容枝远远走过来,几乎要怀疑裴极是不是死了,这分明是有人在给他哭丧。
“将军,你一定要为烟儿做主啊,烟儿也是为了你,谁知道夫人竟这样恨毒了我,竟是将罗盘给...”林烟儿仿佛十分悲痛,竟是话也说不完全了。
旁边的婢女仿佛是再也不忍心看到自家主子如此痴情一般,此时勇敢地站了出来:“将军,咱们大家伙都是看得一清二楚,当时若不是玉竹大人及时赶到,怕是您再也看不见可怜的林姨娘了。”
沈容枝的脸上带着笑,却在此时,便听到裴极的声音从房中传了出来:“烟儿,你所说的可是真的?”
“妾身万万不敢欺瞒将军啊!”林烟儿眼中燃起了一束光,“可是夫人如今已经是高高在上的朝廷命妇了,她又有什么不知足的呢,总是恨不能将妾身处之而后快...”
裴极却是一静:“你说沈容枝就是我们一直在寻找的极阴之体?”
林烟儿一愣随即反应迅速:“是啊将军,妾身也着实想不到会是...”
“你确定你没有弄错?”
“是...是啊,妾身的确没有撒谎...”
霎时间,院中的一片乌烟瘴气蓦然都消了声,人人都敏感地察觉到了事情有些不可逆了。
许久之后,才听到裴极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众人的错觉,总觉得那语调中是说不尽的苦涩:“给我更衣,我亲自去和她说。”
此时沈容枝恰好走到院门口,她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到林烟儿迫不及待地出声了:“将军,您又何必如此呢,我相信若是将此事告知了夫人,似夫人那样善良的人,定然是不会拒绝的。”
旁边的丫头却是机灵地一唱一和:“可是若夫人之前伪装的那些都是假的呢,说不准她一听这话转头就告到长公主那里去了...”
这边主仆二人正唱得欢快,随即便听闻一道轻柔的声音从她们头顶的上方传了下来:“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了,不过既然已经碰上了,我还是挺想问一句的,你们究竟是想看我依顺你们,还是说想让我去公主那里诉苦一番?”
林烟儿的头皮一麻,一抬头,果然便见到一脸微笑的沈容枝竟在一脸趣味地打量着她:“你昨日若是在大殿上也似这般善解人意能说会道,说不定连我也要被你给比下去了。”
她言下之意就是——昨天装得那样无辜,现在你到是不装了。
玉竹跟在沈容枝身后,已经先一步走了进去,不多时,便看见他又走了出来。
“夫人,将军请您进去。”他冲沈容枝点了点头,随即便转眼看向林烟儿,“将军觉得这院子太吵了,还请姨娘将你带来的这些人都给弄出去。”
林烟儿面色一白,随即便在下人的搀扶下急急忙忙地走了,在路过沈容枝旁边的时候,她眼中分明夹杂着怨怼和不甘。
可是在对上沈容枝的目光之后,她又立马急急忙忙地走了,看她那落荒而逃的背影,仿佛背后有鬼在追一般。
沈容枝丝毫不在意,面上也并没有什么多余的神情,只是一提裙摆便走进了裴极的房中。
这还是她第一次进到裴极的住所。
这房中的布置十分的简单,并没有寻常贵族子弟会在墙上挂着用来附庸风雅的大家画作——简单得甚至就像一处普通的客房。
沈容枝打眼一瞧便看到了坐在小案后的裴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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