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首《秋月》,便是送给在座的诸位,也是送给这满园的花儿,容枝献丑了。”沈容枝从案后缓缓站起身,目光扫过众人。
不知为何,所有人在和她的目光对视的瞬间都有下意识地避开了目光。
着实有些心虚!
原本他们沆瀣一气想推波助澜看人家笑话,结果倒是反倒着帮助人家证明了自己的实力。
沈容枝的微笑逐渐加深——这还只是开始,从今日开始,她会一步步地摆脱掉裴府少夫人的前缀。
她要京都的人以后都知道,她不是什么人的附属品,她自始至终,只是她自己——沈容枝!
永宁公主此时的脸色阴沉,目光环视了一圈,当即冷笑:“真是一曲好听的《秋月》,不过名门大家的闺秀自然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你不过是弹奏了琴而已,还有剩下的几样,若是你不怕,不如统统展现给在场诸位看个痛快如何?”
大庭广众之下,堂堂的公主殿下竟然这般针对一个臣妇,实在是有些令人费解。
但却没有一人提出异议。
只因为她是一个尊贵的公主殿下,公主殿下自然不会错。
沈容枝始终淡定,在所有人舆论的中心,她抬起眼笔直地看向永宁公主。
今日这一曲便也罢了,若是她还应承接下来的才艺,那才是真的贻笑大方!
这可是当着全京都达官贵人的面!不论她沈容枝是赢了还是输了,怎样都会落人口实。
试想,一个堂堂的将军府夫人,竟然当着众人的面开始表演起了什么才艺,这不是惹人耻笑是什么?
正在众人默然看好戏时,只听闻长公主将手中的茶盏给放了下来,冷声警告:“永宁。”
“姑姑,我只是好奇而已,怎么,难不成她不敢?”永宁公主此时已然将一切都抛到了脑后,她的面上带着十成十的讥讽,“是不会,还是不敢?”
“来人,今日永宁公主喝醉了,将她扶下去休息。”长公主的语气十分冰冷。
“姑姑!”永宁公主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怎么帮着一个外人!”
“够了!”长公主冷冷睨着永宁公主,一瞬间的神情竟然像极了如今坐在龙椅上的那人。
永宁公主的心中猛地一跳,不自觉后退了半步,身后的女官即刻不由分说地伸手搀扶住她,恭敬道,“女婢这就送您下去歇息。”
永宁公主不知为何有些怯了,方才的那股嚣张也一下子尽然消退,可面上仍旧有一丝不甘,她转过了眼狠狠瞪了沈容枝,随即一甩袖子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永宁公主一走,宴中气氛愈发尴尬。
这时只听长公主笑道:“沈容枝,你今日的弹奏很不错,本公主听了这么多次的《秋月》,唯有你这曲最令人沉醉。”
说完,她手一挥,“赏。”
立即便有人鱼贯一般端着放置着许多珠宝的托盘,几乎晃瞎了所有人的眼。
沈容枝抬眼瞧了一眼,随即便低声行礼:“多谢公主夸奖,容枝献丑了。”
所有人都知道,长公主此番是一种表态了。
尽管在所有人看来长公主此番对沈容枝的偏爱来得莫名其妙,不过他们在世为人,最是懂得何为见风使舵,当下便也顺着势头夸赞了起来。
“是啊是啊,托公主的福了,我也是第一次听到演奏得如此出神入化的《秋月》,怕是有名的乐曲大家来了,也比不上。”
“如此年纪便有此作为,裴府的少夫人将来可谓是不可限量。”
一片的夸赞声中,沈容枝只当人们在阿谀奉承,都是看在长公主的面上闭眼猛吹罢了。
尽管她心中也在隐隐纳闷长公主为何三番两次地帮她,但一时想不通,索性也就不想了。
沈容枝却不知道,要得长公主夸赞,首先就得她自身优秀。
此时的京都中已然传疯了——
“听闻裴府少夫人在长公主的春日宴上一曲惊艳四座,有人言此女弹奏的《秋月》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这新妇不过几天便得到家中掌权,随后又是得参加皇家宴会,更是得到长公主青睐,实在令人咋舌!”
“话说将军府这次娶的人是哪家的?”
“这个我知道,是沈家,叫什么...哎对!沈容枝!”
沈容枝。
今日的宴会还未曾结束,这个对于京都的人来说显得有些陌生的名字就已经在各个大街小巷中走了一遭。
一时间,有人赞有人妒。
“你...你说什么?”沈慧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目眦欲裂地瞪着自家的下人,“你说沈容枝参加了皇家的饭局,还因为弹了一首琴就声名鹊起了?”
下人唯唯诺诺:“是啊,现在外面都传遍了。说她是天上地下弹《秋月》最好听的人。”
“秋月是什么?”
“是京都中前段时间流行的琴曲,最受各家小姐喜爱。”
“简直他妈的邪了门了,这小贱人什么时候学会了什么琴曲?”沈慧茹挠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随后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恨恨地诅咒,“弹吧,弹不死你!”
因为身份的原因,沈慧茹甚至连皇宫的边儿都挨不上,没办法,商户就是低贱,身上的铜臭味怎么洗也洗不掉,只是富而不贵。
她坚信自己以后一定会发达,沈容枝的得意只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而已!
她才不信将军府的那些东西会让沈容枝好过!
外面风雨飘摇,而御花园中的宴会还在进行。
长公主因为饮了酒便先行下去休息了,园中的众人便拣了平时要好的一起赏花聊天。
此时方才显出一点宴会本该有的轻松热闹来。
郭夫人阴不阴阳不阳地瞧了瞧长公主赏给沈容枝的那些金银珠宝,又上上下下打量了沈容枝一番,长了几次嘴,不知为何却是止住了出言不逊的冲动。
只是眼不见心不烦地扭头抛下沈容枝了。
沈容枝瞧见了,不过淡淡一笑。
她也没有相识的人,却也并没有感觉到丝毫的窘迫,只是泰然自若地站起身来在御花园中漫步赏花。
见她如此落落大方,不多时,便已有了几位小姐面带微笑地上前去主动和她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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