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查府牢房内,两人被牢门隔开。孟知行看着面前人,道:“你为何会在望月轩内?”
萧阳羽走近两步,看着孟知行眼神坚毅:“你也不甘心不能继续查那国礼案了吧。”
孟知行深眸微动并未说话,萧阳羽也不急,继续道:“人不是我杀的,不然我也不会这样自投罗网。”
“你已经见过尸体了吧。”
聪明人的谈话从来没有弯弯绕绕,萧阳羽既然自己来了统查府,就表明他已经知晓穆巧兰被一剑毙命,也能想到那真正的凶手有嫁祸之心。
既然要嫁祸,那将计就计才是最好的办法。
萧阳羽没有否认,孟知行摒退一旁的狱卒。他们却在拐角处停下脚步,孟知行疑惑望去,见到一脸窘迫的阿礼小心翼翼走出来。
孟知行直言:“姜姑娘,牢狱重地,闲人免进。”
“我不闲!”宋知礼鼓起勇气反驳,“店是我好朋友的店,被打晕的也是我好朋友,这案子我也要查!”
孟知行在矮桌旁坐下,对还未离去的狱卒道:“你们先退下吧。”
狱卒抱拳行礼后离开,小声议论传来:阿行大人这是怎么了?从前可不这么好说话。
听得宋知礼眉头一挑,阿行大人本人倒是毫不在意,在桌子上倒了杯茶水后说道:“你要查便查,安全在下不会负责。”
宋知礼硬气,坐下后将茶水一饮而尽:“谁要你负责。”
喝完之后又将茶碗豪气的往桌子上一拍,指着狱中的萧阳羽道:“你为何要打晕我的花魁姐姐?”
萧阳羽瞧了一眼胡闹的女娘,继续看着孟知行:“你们统查府都是这画风?”
被无视的小阿礼气急败坏地站到两人中间:“我问你话呢!”
人都站到眼前了,萧阳羽还是选择了无视:“你确定要当着她的面谈?”
孟知行颔首:“无妨。”
顿了顿,又道:“赶不走的。”
萧阳羽耸肩摊手,找了个舒服点儿的位置坐下,背靠着墙,手搭着腿,道:“几月前,我还未到王都,在路上碰见了厮杀。”
小阿礼见他不理自己,生着闷气坐了回去。孟知行听到厮杀,便问道:“龙阳镖局的运镖队伍?”
萧阳羽点头:“镖队人员庞大,三车货物有近百人护卫,而截杀的人只有三人。”
“那三人,一人使剑,一人使双斧,一人使弓弩。等我听到厮杀声赶到时战斗已经接近尾声,最后一个人倒下后三人便一人一车离开了。”
宋知礼听得愣神,不禁问道:“你为何不阻止他们?”
萧阳羽苦笑道:“我只是一介武夫,当时也不知晓那是国礼,而且,劫车之人凭三人之力便能杀了整个镖师队伍,我上去无非就是多一具尸体罢了。最理智的便是暂退避险。”
“使剑者只进不退!”宋知礼不服气开口!
“别拿话本子上的东西糊弄我,只进不退....”萧阳羽苦笑变为无奈,“我若是天下第一,我也能说使剑者只进不退......”
“后来呢?”见话题偏移,孟知行出声制止。
萧阳羽道:“待人走远后,我上去检查,果真让我找到一个活口,我便将其简单救治了一下后一同带回了王都。”
他讲了这么多,孟知行都有两个疑惑在心中,面前这位青衫剑士,拥有百剑谱排名第十三的名剑霎落,师承或是家境定是不俗的,来王都做什么?遇见厮杀,与自己无关却要上去看看有没有活口,还将邵北带回了王都,是为什么?
萧阳羽却好像是读懂了他的心思,开口道:“虽然那三人离开时我未阻止,但终归不忍离开,也好在没有离开。那镖师队伍见来人强悍也未有一人逃命,皆是死战不退,在下佩服。能救下一人,已是庆幸。”
孟知行听完表情毫无变化,接着问:“那你为什么来王都?”
萧阳羽笑笑:“家父之命,恕难告知。”
谈话间,骆明哲跑进狱牢,俯身在孟知行耳边低语。完后孟知行便起身准备离开,阿礼见状赶忙跟上,三人走到拐角处,萧阳羽突然问道:“你还会继续查的,对吧!”
孟知行停下脚步,留下了一句‘自然’后就离开了。
萧阳羽也好像将心里的石头放下,舒了一口长气后转身在干草上躺下。
走出狱牢,阳光照在人身上,那种狱中暗无天日的压迫感才慢慢消失。
孟知行脚步愈发得快:“就穆阿猛一人回来了?乔龙阳回来没有?”
骆明哲摇头:“底下弟兄问了,乔龙阳明日午时才会到,两人约了在城外见风亭碰面,昨夜出事后镖局传了信鸽,那穆阿猛在城门处候了一夜,方才城门一开就直奔统查府来了。”
“人在哪?”孟知行问。
“在敛房。”
不过几个转弯,三人就到了敛房。
门口两名玄甲卫守着,里面传来低声哭泣的声音。宋知礼突然有些不忍,虽说这大汉前段时间找了两人麻烦,在镖局闹得不愉快,可如今他失了至亲,可怜至极。
骆明哲停在门口没进去,孟知行和阿礼走进敛房,见到了握着穆巧兰的手,跪在地上的穆阿猛。或许是太伤心,没有察觉到两人的到来。孟知行想要上前却被阿礼拉住手制止,孟知行看了一眼,也停下了脚步。
穆阿猛雄壮的肩膀止不住颤抖低声哭泣着,口中不知呢喃些什么。阳光透过窗棂照在盖在穆巧兰的白布上,半空烟尘缓缓升空好像魂归天人。
“阿行大人,都说肆部有个屠子,办案从未失手,这次应该也是吧。”
莫约过了一刻钟,穆阿猛情绪内敛,缓缓起身因为流泪而通红的眼珠子目光坚定看着门口二人。房内有些灰暗,借着微弱的光看清两人后,大汉怔愣一瞬。
孟知行平静张嘴:“职责所在。”
穆阿猛有点吃力得点头,重新看向早已没有血色的姐姐:“我姐是个温柔的人,这一生从未与人起过争执,杀了她的人,定不可能是仇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