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着一张脸,如临大敌。
就在这时,哗啦哗啦的水声已经到了跟前儿。
我吓得双腿发软,不敢轻举妄动。
几个胆小的,直接吓晕过去了。
若是打开父亲的棺材,一定会厄运连连。
可是不打开棺材,如何下葬?
“快点,否则你爹的尸体就保不住了。”
阴阳先生咬破嘴唇,在黄纸上写下一道符。
下一秒,棺材剧烈的晃动着。
一时间雷光大作,乌云漫天。
“绝不能动!”
我大吼一声,却见无数乌鸦撞在了我爹的棺材上。
砰砰砰的响声,像是抡起了大锤子砸在了我的心头。
周遭的所有牲畜吓得匍匐在地,我连大气都不敢喘。
棺材下面的土地,汩汩的冒着鲜血。
我脸色一白,直接倒在了地上。
“有人要挖我爹的棺材!”
我喃喃自语。
鬼神弑天,这是做了大恶,才会遭报应。
我下意识的咽口水,才见上好的棺材被啄出了一个大洞。
轰的一声响,天空再次被撕裂。
我看着爹满是污泥的脸,手中的纸钱无声滑落。
“躺在棺材里的不是你爹,而是……一条空裙子。”
众人直勾勾的望着棺材,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念叨着大祸将至。
当时我就应该坚持到底,不给那老太太做孝子贤孙。
如今父亲被害死,我一个人如何应付得了?
暴雨如瓢泼,打在棺材板子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
“今天晚上就下葬,我绝不能让这鬼物继续作孽。”
我握紧了拳头,眼神坚定。
看来,有人故意和我过不去。
“你见过这东西?”
阴阳先生眉头一皱,各位同行也傻了眼。
“见过,那天给一个老太太送葬,她穿的就是这条裙子,还有一双红色高跟鞋。”
思虑半晌,我怯生生地看着阴阳先生,不禁连连叹气。
“我这里倒有一个万全之策,不知你敢不敢做?”
阴阳先生皱紧眉头,轻声问道。
“先生请讲,我爹也没了,若是连累了大家,晚辈实在过意不去。”
此话一出,所有人吓得脸色惨白如纸。
“竖棺下葬,我用符纸压住这些邪祟,也许还有活的可能。”
阴阳先生掐指一算,我没敢搭腔。
几个街坊邻居瞬间软了腿,却也无可奈何。
“这玩意儿不会找我们吧?”
一个经营棺材铺的老头面露惊悚,忍不住摇头道。
“应该不会,这是累世的债,早晚要有人还的。”
阴阳先生的脸都青了。
我当机立断。
“就按您说的办吧!”
阴阳先生开始封棺,这条街都是干这行的,花点钱免灾,也不是不可能。
我重新给爹买了一副上好的金丝楠木棺材,整理仪容。
整套活下来,已经十二点了。
乌云遮月,我只觉头皮发麻。
大家也害怕得不行,阴阳先生捆了棺材,竖着发丧。
眼前这一幕,实在诡异。
我在前面拉车,爹的棺材就竖着放在马车上。
婴儿的啼哭,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嗷嗷嗷嗷……”
死婴挡路,绝对不是好兆头。
为何天底下邪门的事儿,都让我一个人碰上了?
我定睛一看,才见那小东西咧嘴一笑。
没有牙的婴儿,全身上下散发出诡异的气息。
“啊……闹鬼了!”
一个街坊见状,直接弃车逃跑。
所有人疯狂的嚎叫,好似中了邪一般。
我颤抖着手,只能求助阴阳先生。
“大祸之年,怎么就让你父亲给碰上了?今天又是阴历四月初四……”
四这个数字很邪的。
我爹偏偏这个时候死。
“我斗胆插手,还请祖师爷给指条明路。”
这阴祸的东西,应该活不久的。
可是没想到,那婴孩儿嘤嘤嘤的哭个没完。
死命。
阴阳先生飞出白色手帕,直接盖在了婴儿的脸上。
呼的一声响,婴儿化作一团黑烟,再也没了踪影。
漫天的纸钱,让这个夜晚变得更加诡异可怕。
忙活到了鸡叫,爹的棺材终于入土为安。
“你小子,还是有点运气在的。”
阴阳先生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早就吓得全身僵硬。
“多亏阴阳先生帮忙,否则晚辈必死无疑。”
我膝盖还没着地,阴阳先生就伸出脚垫了一下。
“都是老熟人了,你收拾收拾回去睡觉,今日之事不必再提。”
我们几个人坐车往回走。
“小生子,你的脸蹭了什么东西,怎么这么黑?”
隔壁的大爷和我爹是好哥们,发生这么诡异的事儿,他都没走。
“可能是烧纸的时候蹭的,林叔,今天多亏了各位的帮忙!明天我一定大摆宴席,让各位来吃酒。”
我的身体像是被掏空了一般,强颜欢笑道。
“你没事就好。”
林叔捏了捏我的肩膀,忍不住连连叹气。
爹就这么没了。
打开棺材铺的大门,一股血腥的味道扑面而来。
屋内的东西散落的七七八八,像是尸体被千刀万剐了一般。
值得庆幸的是,我还活着。
终于送走了九十九个人,最后一个是我爹。
那种全身无力的感觉,让人脑袋一片空白。
我倒头就睡。
一张浸湿了的白纸,缓缓地贴近了我的脸。
即便挣扎,也于事无补。
爹用自己的命换回了我的荣华富贵,可是近在咫尺的升官加爵,到底是真是假?
周围冷得像冰窖一般,一阵风吹过,我压着内心的恐惧,连大气都不敢喘。
哒哒哒……
一双老式布鞋出现在我的面前,那人穿着大褂,应该是上了年纪。
即便被绑在凳子上,我还是感觉到了那人双手的颤抖。
心弦紧绷,牙齿打颤。
哒哒哒……
熟悉的声音再次靠近。
我连大气都不敢喘。
一张纸直接糊在了我的脸上,如同当晚阴阳先生用符咒糊住了那个婴孩儿的脸。
一阵窒息,让我瞪圆了眼睛,却于事无补。
透过薄薄的纸张,我竟看到一个纸人与我四目相对。
深吸一口气,那种窒息感更加强烈。
我的嘴唇剧烈的掀动着,好似在加速死亡。
而不远处的那个男人,虽然是纸扎的,却熟练的一张一张往我脸上贴纸。
我心脏狂跳,连呼救都变得困难异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