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敏被韩宇安抚住,镇定下来,一路护送两人行至后山,但见山林里黄花红叶,确实是一片好秋光。
后山入口处有一条蜿蜒路径,旁边矗立着一座古朴的亭子。
韩敏适时停下脚步,十分有淑女风范道:“大哥,你陪谢公子上去吧,我在亭子里等你们。”
韩宇笑:“还有我在呢,又不是寡女孤男的,敏姐儿不用避嫌。”
韩敏目光又直直落在谢衡身上,脸颊腾的一下红了:“不了,去这么幽静的地方,让别人看见了不好,会说谢公子闲话的。”
“好好好,依你,那我们两个走。”
韩宇和谢衡一前一后往山上走,走了一段路程,韩宇停下来,转头去看亭子里的韩敏,对方正望着谢衡,目光不曾偏移过半分。
韩宇见状,忍不住对谢衡打趣道:“我这个妹妹至今还没有娶亲,对别的男子也一向敬而远之,我爹还总是埋怨,说她还没开窍。
没想到今日见了哥哥你,她却好似终于开窍了,老是盯着你看,都怪哥哥生得太好了。”
他捂着嘴偷偷笑起来:“我爹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的。”
说完,他抬起眼睫去看谢衡的反应,既没有他想象中抑制不住的笑容,也没有羞得满面通红,反而蹙起眉头。
见状,韩宇心里咯噔一声。
那目光如芒在背,不用韩宇提醒,谢衡如何不知?
他往身后看了一眼。
亭子里的那位仍旧没有移开目光,依旧痴痴凝视着他,两人目光一对上,那人便立刻红着脸低下头去,好一副纯情女郎模样。
接着,那人又状似偷偷地,抬头再次朝谢衡望来。
谢衡看向一旁,流光流年会意,迅速上前,把韩敏望来的目光严严遮住。
紧接着,谢忠轻咳一声,不悦开口了:“贵府的小姐未免太过放肆,若是让我家主子知道有人如此无礼地打量我家三公子,恐怕会直接让人把她眼珠子给挖了。”
谢忠刻意放大说话的嗓门,这一嗓子吼出去,整个山林都似乎震了震。
韩宇脸上的笑容一僵。
一行人没走多远,谢忠的声音韩敏也听见了,她脸上的红晕瞬间消退,变得惨白,急匆匆捂着眼睛往亭子里躲。
谢衡等谢忠说完了,方才呵斥道:“公公,你失言了。”
谢忠拍了拍嘴:“哎呦,瞧我这张嘴,年纪大了,老是说些不该说的话。”
谢衡便无奈摇摇头,看向韩宇,歉意道:“谢公公是我的奶公公,我从小是他伺候着长大的,平时对他难免放纵了一些。他不是故意吓唬人的,望弟弟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怪罪与他。”
韩宇僵笑着,连声道不敢不敢。
他抬眸,再一次仔细打量谢衡的神情,对方正在低声训斥谢忠,脸上是无奈的表情,但眉目间全是对那公公的依赖。
似乎连一个下人都拿捏不住。
这人,怎么看都是个被保护得极好,不识人间险恶的贵公子。
韩宇原本准备路上假装崴脚,让谢衡独自一人上山的,但变数似乎有点多……
他心中盘算,自己最好还是和谢衡一起上山,这才是稳妥之举。
他看向谢衡,谢衡也看向他,两人相视一笑。
……
唐云追着那男子来到后山,男子转身拔剑朝他袭来。
唐云叼着糖葫芦,轻轻一侧,避过凌厉的剑风,抬手击中男子腹部,紧接着,再次侧身,躲过另一击。
来往几招,那男子吐出一口鲜血,见打不过,竟直接举起剑想自刎,在剑刃即将撞上脖子时,秋水刀稳稳架住了那把剑。
紧接着,唐云迅疾抬手,捏住他的下颌,咔哒一声,卸掉他的下巴。
男子嘴一张,一颗药丸滚落在地。
唐云拧眉,含糊道:“死士?”
不等这男子再反应,她抬手就把人敲晕了。既然是死士,那直接审问,应该是打探不出消息来了。
将人上下打量一遍,没有明显的暴露身份的特征。
唐云思量着,不如,让乌兰那寄点好用的蛊虫来?
接着,她眯了眯眼,看向山林深处,一股血腥味从那里传来。
她收好秋水刀,提着人,飞身上树,悄无声息往林中望去。
只见深处有两方人在对峙,或者说,一方单方面碾压另一方。
被碾压的那方人,虽然穿着普通百姓的布衣,但眼神凶恶,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子凶悍劲儿。
像山匪。
而另一方人,有意思的来了,这些人外表平平无奇,属于是丢入人群立马找不见的那类,他们身上的穿着各不相同,但所有人都有着同样的气质。
这个气质,和她手里的人如出一辙。
看来,不需要乌兰那的蛊虫了。
很快,战斗结束,那些死士沉默而迅速地将那些山匪打晕捆绑在一起。
结束后,这些死士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立在原地,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不久后,有脚步声传来。
……
一行人一路往山上走,韩宇揣着满肚子算计,谢衡却是在真的赏景。
他走一步停一步,细细观赏沿路的风景。
顺便,拖延时间。
路上遇到一红顶小亭,他便带着人步入其内。
谢衡手执云样白玉佩,倚着栏杆看景。
在亭内待了好一会,韩宇端起笑正想劝谢衡接着走,就见谢衡用白玉佩敲了敲栏杆,道:“此处适合入画。”
接着,他就见那位碍眼的公公一挥手,一群静立着的仆从皆行动起来。
几个小厮上前清理亭内的石桌石凳,谢忠上前,用手指摸了一下,见没有一丝灰尘,方才满意点头。
一个小厮在石凳上铺上团花丝绸坐褥,石桌上铺同花样的丝绸桌帷,又几个小厮不知从哪取出笔墨纸砚来,在石桌上摆好。
流光捧着一个博山小铜炉置于桌上,流年取出檀香香饼点燃。
香气缭绕间,谢衡仿若寻常般撩袍坐下。
流光打开黑漆描金颜匣,取出里面装着各种颜料的瓷罐,一一打开摆好,流年则在一旁研磨。
谢衡提起狼毫笔,开始调色作画。
韩宇瞪大眼睛,心中又是着急又是羡慕。
——这就是世家大族嫡公子的待遇。
一句话,就有无数人为之曲意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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