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完菩萨,三人步入到殿外的功德箱前。
唐河等那两位贵人添了香油钱后,才上前将银钱投入功德箱内,然后转身对着观音庙,又拜了几拜。
程筠上前护着他,有风吹来,唐河两鬓边有缕散落的头发随风飘起,他转身跟着程筠走了。
不远处的卫氏停下脚步,扶着他的谢衡问:“父亲,怎么了?”
卫氏没答,而是拧眉朝唐河离开的方向看去,他问自己的贴身公公:“刚刚那人,你看清他的长相了吗?”
他方才专注于自己的事,根本没注意其他人,方才也只在唐河转身之际晃眼瞥了一眼。
谢公公立马回道:“是个长得极为标致的哥儿。”
那样出色的容貌,看过一眼短时间内便难以忘记。
“你觉不觉得他长得有……”
有几分像卫家人。
但……这怎么可能呢?
周围来往游人众多,卫氏把话咽了回去,摇了摇头:“没事,可能是我看错了。”
走到僻静处,一个面容普通的男子轻盈落地,卫氏跟他低声吩咐几句,男子点头,很快消失在原地。
虽然可能性极低,但也不能轻视任何疑点。
有疑问,便去查清楚。
……
天竺寺坐落于群峰之中,周围有河流环绕,确实是一处风景胜地。
唐云绕河观景,来往游人如蚁,脚底是铺满金黄色落叶的小径,不远处从橙黄绿相间的树木之中,隐约可见古寺的四坡屋顶,晨光铺洒其上,琉璃瓦仿若流溢着金光。
其中香烟缭绕,游人低声细语,庙宇内木鱼声声,庄严肃穆中又透着宁静祥和。
程元白走累了,朝唐云伸手,秀气道:“姑姑,抱!”
“好,姑姑抱。”
唐云手中的糖葫芦还没吃完,单手将程元白抱起来。
“二娘!”
远处,唐河朝唐云招手,脸上的笑容十分灿烂,一看便知方才求了个好签。
唐云拿着糖葫芦朝他挥了挥。
等程筠牵着唐河走近后,唐云微不可见地蹙眉,问道:“你们刚才遇到什么人了吗?”
她没有往人群中看,但气息已经锁定其中一个穿黑色粗布衣的男子。
唐河疑惑摇头:“没有啊。”
程筠拧眉:“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被唐云锁住的那男子身形一寒,连扭头去查看这气息来源的想法都没有,立刻转身离去。
“没事。”
唐云不想引起两人的恐慌,把怀中的程元白交给程筠,“你们先逛,我去去就回。”
话落,她已经消失在人群中。
程元白刚刚抱住程筠的脖子,扭头就不见了唐云的身影,他眨了眨眼,又揉了揉眼,软糯问道:“姑姑呢?”
唐河也很惊讶:“二娘怎么走得这么快。”
程筠倒是若有所思:“夫妹应该是习武之人。”
闻言,唐河还没有什么反应,程筠怀里的程元白拍了拍手,咯咯笑着:“姑姑,会嗖——二郎,也要!”
……
卫氏几人来到殿后,这里有厢房供达官贵人们暂歇,刚踏入大门,一声欣喜的声音传来:“谢主君,好巧,你也来天竺寺上香?”
卫氏望去,是韩刺史家的主君张氏,他面上露出笑容:“张主君,这倒是真巧了。”
心中却思量起来。
巧合?他不相信任何巧合。
特别是跟在张氏身旁的除了一个哥儿外,还有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
谢衡面上也带着和卫氏的同款笑容,仿佛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
张氏笑着介绍道:“这是我的大儿子和小女儿,韩宇、韩敏。”
韩宇和韩敏上前,向卫氏行礼:“见过卫伯父。”
“好孩子,起来吧,不必多礼。”
卫氏也介绍道:“这是我儿,谢衡。”
谢衡眼眸微垂,向张氏行礼:“见过张伯父。”
明明只是寻常的礼节,但他一举一动间,就是比常人多添几分优雅和端庄。
不愧是世家大族培养出来的公子,张氏满意得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好好好,好孩子,快起来。”
张氏拉住卫氏道:“我们到房间里坐下,说说话,歇歇脚,让这些孩子们出去一块游玩游玩,没有我们在,他们也自在些。”
“正有此意。”
卫氏颔首,跟着他走,转身时,和谢衡对视了一眼。
谢衡眨了眨眼,行礼送两人进入房内。
韩宇比较活泼,欢快道:“我今年才满十七,我妹妹十六,我便叫你谢哥哥吧。”
高挑的韩敏似乎有些腼腆,眼神直直看着谢衡,接着似乎意识到不妥,红着耳朵垂叫了声:“谢公子好。”
“韩小姐好。”
谢衡点了点头。
韩宇已经自来熟地挽上了他的胳膊:“谢哥哥,你还没来过天竺寺吧?我知道哪里景色最好,走,我带你去。”
他刚拉着谢衡往前走了几步,谢衡身后的一群下人们浩浩荡荡地跟着往前走。
韩宇惊得停住脚步,往后看了看,几名公公、数名小厮、以及带刀护卫。
他讪讪一笑:“谢哥哥,你出门带这么多下人啊?”
谢衡笑眯眯道:“我娘说这个世界上不怀好意的人太多了,让我多带点人以防万一。”
韩宇疑心他在指桑骂槐,但又去细看他的表情,依旧是纯真无邪、纯然无害的模样,那应该真就是他家里人的嘱咐了。
对于谢家疼爱这个嫡子的事,他早有耳闻,此时,他在心中暗骂,一个哥儿,哪里就需要这么多人伺候了?亏得谢家那群人还把一个哥儿当成宝。
韩宇捂住嘴,小声嘀咕:“好大的排场。”
说完,他又惊慌道:“谢哥哥,我这个人说话不过脑子,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啊。”
谢衡全然不恼,甚至似乎还有些骄傲,他微微仰头:“我就喜欢大排场,我娘说,出门要有大排场才能彰显我的身份。”
韩宇看着他,微微张了张嘴,似乎有点无语,这人似乎单纯得有点过分。
他默默挽着谢衡往后山走去。
韩敏看着谢衡身后跟着的乌拉拉一群人,咽了咽口水,似乎有点紧张。
路上,韩宇做好了心理建设,没事,单纯好,单纯才好骗啊。
他看向韩敏,用眼神安抚她。
而谢衡,则想起昨日他爹给他的三张请帖。
他默默想道,韩府的宴会可以不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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