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英怒目而视:“石桥,你不要血口喷人,我和主君之间的关系,岂容你随意挑拨?”
石桥垂眸:“我挑拨什么了?难道你没有贪墨主君的钱财吗?”
“够了!”
姚氏喝止了两人的争吵,直接下令,“把田英押进地牢。”
石桥心中暗喜,立刻称是。
田英还未来得及求饶,就被人粗暴地捂住嘴绑了下去。
姚氏走出库房门,来到唐卉面前,眉眼间藏不住的疲惫,“妻主,请薛管家派人去搜查田家吧。”
这件事是他手底下的人出了纰漏,为了避免唐卉的怀疑,最好办法就是将此事交给唐卉,让她手底下的人去搜查。
唐卉自然应好。
唐宅。
唐云在书房里梳理今日所得,白银共三千六百两,数匹绫罗绸缎,其中还有两匹云锦,色泽灿烂,恍若云霞,文房四宝若干,还有各种珍珠珊瑚等摆件。
她立马在书房里换上这些好东西,稍显空旷的书房顿时显得拥挤起来。
唐云很满意,末世的人多少有点囤物癖,东西当然是越多越好。
就是可惜了那些书画挂件,上面盖了唐府的私印,就算拿走她也用不了。
还有那些金银玉器,可都是好东西。
……
薛管家查抄了账簿,里面果然被动了手脚,田英罪证确凿。
最后她带人搜查到田娟家。
盖了唐府私印的书画和刻有唐府印记的金银玉器被一一挖出来。
田娟刚喝完酒回来,看到这些只以为是舅舅田英埋的,她不以为意,鼻孔朝天,十分嚣张:“我是正君的人,你敢动我一下试试?”
薛管家冷笑一声,大手一挥,“带走。”
……
唐云铺开宣纸,提笔蘸墨,在纸上写下一个个人名,薛晓凤、江如春、唐卉、田娟、田英、姚氏……她在田娟和田英两个名字上画上叉。
墙倒众人推,田英曾得罪过的人会争先恐后地告发他的罪行。
同时,姚氏身边新的势力崛起,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必然采取行动排除异己。无论怎么调查,监守自盗的罪名都会牢牢扣在田氏甥舅俩头上。
……
只搜到一部分财物的唐卉大发雷霆,心寒的姚氏顺势将田英田娟舅甥俩推给她发泄怒火。
打杀两人后,唐卉立刻派人去请请江如春。如今府上现银只有一千多两,而有印记的财物就算要变现也需要时间,她再次悔恨不该招惹上天煞阁。
江如春已经提前得知此事,恼怒不已,伏低做小这么久,她就想捞一笔罢了,没成想竟被两个胆大包天的下人截胡了!
现在又叫她上门,是想让她来凑这些银子么?哼,真以为她会乖乖上门么……
她当然会。
江如春一脸惶恐忐忑地跪倒在地:“拜见主簿大人。”
毕竟,官大一级压死人呐。
……
唐云提着笔接着往下写,边写边分析。
姚氏对她家人下手还在情理之中,毕竟正室和外室天然处于对立立场。然而,唐卉欲置她于死地却令人费解。
第一种可能是她娘唐幼蓉并非唐卉的亲生女儿,因此才敢对她痛下杀手。她在一旁写下“调包”二字,再打上一个问号。
第二种可能是她的存在对唐卉来说是一个障碍,是一个必须抹去的污点,如此,就是她的身份有问题,会给唐卉带来麻烦,甚至丢官丢命。
唐云目前比较倾向第二种,因为如果她真的不是唐卉的血脉,那她和姚氏之间就不存在利益纠葛。然而,姚氏却直接对她爹下手,显然是要对她一家人赶尽杀绝,恶意太大,没有利益纠葛完全说不过去。
唐云的笔掠过“唐云”,再掠过“唐幼蓉”,最后停在一个叫“杜鸿”的人名上。
杜鸿,她的亲爷爷。
据说杜鸿是个农家出生的哥儿,和母亲到镇上卖菜时,恰逢唐卉路过,见到他穿着麻布仍不掩惊艳容颜时,直接将人养在外边,收作外室。
她记事时,杜鸿已经失踪了。
没人知道他是怎么消失的,就在某天清晨,她娘醒来后,发现杜鸿屋内一切如旧,唯独不见杜鸿的身影。
因为此事,她娘才决心踏上科举之路,希冀自己当官后更有能力寻找生父,然而直到死她娘也一无所获。
唐云提笔在“杜鸿”两个字上画了一个圈。
说来,她爷爷有个名字这一点本身就显得不同寻常。在这个世界,平民百姓家的哥儿通常不会有专门的名字,家中只以排行称呼,如她爹“王三郎”、“唐六郎”,取名字的也只会叫“招妹”、“盼妹”、“念妹”之类的名字。
只有权贵富裕的人家会给哥儿取名,如“韩策”。
出身不凡却隐瞒来历,是有仇家?还是罪臣之后?最糟糕的一种情况是前朝皇室后裔。
她在杜鸿名字上画了一个问号。
这会是她参加科举的一大隐患。
唐云看着纸上大小不一的字,觉得眼睛有点痛。
她继承了原主的记忆,身体记忆告诉她她会写毛笔字,但知道是一回事,真正下笔写又是另一回事……
是她忽略了,字还是需要多练练啊。
……
“我只能再出一千两,剩下的银子你来想办法。”
不出江如春所料,唐卉第一句话就是把烂摊子甩给她。
江如春开始哭穷:“大人,您是知道属下的,每年的俸禄连给夫郎买件新衣都做不到啊!”
唐卉握住江如春的手,保证道:“你在书吏这个位置待了好几年了吧?只要你帮本官办好这件事,本官向你保证为你争取到更好的发展机会。”
江如春很心动,但她又不傻,这钱就算是有也不能拿出来,她要真凑齐了,不就说明她一个小吏比唐卉这个主簿还有钱么?
她抬头,一脸为难,“大人,属下也想为您分忧,但别说近四千两的缺口了,属下连一百两也凑不齐啊!”
两人四目相对,同时一顿,接着眼神落在交握的双手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不约而同想起昨日之事,两人又都不动声色松开手,一个装作要端茶喝水,一个谦卑地跪地行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