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潮之乱耗时十日方才将后山一带清理干净,八歧门大胜一场,正是气势鼎盛之时。
门主苏辰以一己之力击退兽潮,威望攀升,也是在众弟子心中彻底建立起了一派之主的形象。八歧门的运转步入正轨,众弟子潜心修炼,都不愿落于人后。
正午阳光正好,八岐峰上的石屋院落中突然传来喜讯,红袖出现孕喜征兆,却是旁观者清的吴文昊最先发现。
这一日,苏辰正同刚收的两位徒弟说些可有可无的师门规则,
“为师虽已自立门户,但仍旧是大衍宗弟子,这一点你们需当知晓,师祖公孙启是大衍宗太上长老,另外还有赵义、荀翟这两位师伯,日后见了,却不可失了礼数。至于其他的繁文缛节,既然入了我门下,便不用拘泥,只要不违大义,一切随性也算不得什么坏事。”
“说起你们两位师伯,赵义师伯慷慨大义,荀翟师伯外冷心热,都是令人十分佩服的,比起为师可就厉害得多了。大衍宗以‘大衍’二字闻名,为师参悟所得却并不算太多,只从一把本命飞剑中悟得些许剑理,唯有醉翁步、天龙九变和《药经》三者修习较深,这些都可一并传于你们。”
韩舒、吴文昊脸色肃然,恭声道:“多谢师父。”
“韩舒,你如今体魄强韧异于常人,这天龙九变正好适合你,为师传你的口诀可用心感悟,为师另传你一套轮回诀,可做御气导气之用,至于‘气血骨’三境中的‘血骨’二境,则要靠些机缘,不可操之过急,你可明白?”
“弟子记住了!”
“文昊,《药经》内容博大精深,乃是你师祖精心著写,即使为师也未必敢言将其读透了,药理一脉你可好生修习,以炼丹辅助,将大有裨益。”
“是,师父,弟子记住了!”
苏辰说了不少,韩舒、吴文昊均都听得专注,忽听苏辰一叹,道:“大师兄体魄强悍,二师兄剑法超卓,说起来,当初我被师父收为关门弟子,却是以继承《药经》为主的,如今唯有剑法不能传你们,为师心里颇有些过意不去。”
韩舒、吴文昊一脸讶然,心下惊慌,不知怎么回
应,却听石屋内传来轻声劝慰道:“人无完人,公子这话可就有些妄自菲薄了。”红袖一身青衫走出,脸上微有晕红之色,“赵义师兄打磨体魄,肉身强悍,已是世间罕有,当今天下,恐怕除了公子以外,已是无人能及,如今威振东州,‘龙威将军’之名传于天下,又有谁说他辱没了公孙师父的威名了?”
“丫头,没你这么拆我台的。”苏辰有些哭笑不得,红袖向他做了个鬼脸,依旧自顾自的说道:“至于荀翟师兄,则是剑法无双,应该就是公子你刚才所说的大衍剑法了,可也未曾听闻过荀翟师兄肉身如何如何强悍。”
她如今虽不怎么参与门中要事,但早期却是八歧门得以迅速发展的功臣之一,无为道人也对其敬重有加,三十多年来已经不知不觉中积累起了极大的威信,众弟子每每谈及,都不敢有丝毫不敬,这份威信甚至还在苏辰和无为道人之上,是以当下韩舒、吴文昊听她发言的认真程度,连苏辰都感到诧异。
“韩舒、文昊,你们与师父不同,不用学着他凡事都喜欢认个死理,能精通其中一门,师娘便很为你们骄傲了。”
韩舒、吴文昊神情郑重,恭声称“是”,反将苏辰晾在一旁,苏辰不由苦笑道:“丫头,这些话怎么听着都像是在数落我的不是?”
韩舒、吴文昊对视一眼,脸上均有笑意。
苏辰扶额叹息,却见红袖欲言又止,脸上晕红愈加重了,苏辰惊道:“丫头,你不舒服么?”
红袖摇了摇头,“不清楚,就是突然没什么力气。”
“师父,徒儿今日来得早,无意瞧见师娘她似乎......似乎有晕吐之状,或许是......”
吴文昊犹豫着将今早所见相告,他不敢说出是“孕喜”之状,生怕是辨认错了,让师父空欢喜一场。苏辰精通医道,闻言却有喜色,忙道:“我真糊涂,丫头,快让我把脉看看。”
红袖虽从未经历过此事,却也听过不少这方面的症状,当下脸上倒是烧得更红了起来,任由苏辰把脉诊断。
院落四人或站或坐,呼吸似都在此刻变得急促起来,良久,苏辰呼出一口
气来,脸上笑容却是多出一些难以言喻的味道,“丫头,看来咱们得改换一下身份了,为人父母,肩上的责任倒是瞬间重了许多啊。”
话里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夫妻二人相视一笑,若非韩舒、吴文昊在场,二人只怕难以压制心中激动。
“恭喜师父、师娘!”
二人连忙恭贺,也是极为高兴。
没过多久,红袖怀孕的消息便经由二人之口迅速传遍了八岐门上下,高虎、刘乾、无为道人、以及廖子鸣、郭黎山等人全都赶过来连声恭贺,最为兴奋的当属圣兽峰上的赤焰猊,得知消息后便连妖猊真身也懒得收拾,百丈高大的身躯直接落在了八岐峰半山腰上,嚷着说要做孩子的干爹。
众人听说后连忙阻止,都说不想八岐门中多出一位混世魔王出来。朱逆对众人的理由嗤之以鼻,只说孩子不管是男是女,必定让他成为比他老爹还要厉害的人物。
未久,苏方远也从外面赶了回来,脸上的开怀笑容也是许久未见,两鬓发白的容貌突然间倒是显得年轻了不少。
这一天下来,不断有人前来,反倒让夫妻二人难得有空闲下来真正享受到初为人父人母的喜悦。直至入夜,一切这才安静下来,妻子依偎在丈夫的怀里,低声述说着心事。
“公子……这个称呼……总觉得有点怪了。”
“嗯?要不改改?”
“夫君?”
“看来还是得适应适应……”苏辰挠了挠头,“或许明天便就适应了。”
“夫君的适应能力倒是挺强。”
“哈哈……也总不能等孩子出生了才改。”
“那倒是。”妻子往丈夫的身旁靠了靠,“你说孩子出生了真要认小朱为干爹吗?我有些不放心……”
“真怕成了混世魔王?”
“嗯!”
“那倒是得想想法子避免……”苏辰揉了揉额头,随即苦笑道:“有些难办啊。”
“不急,慢慢想……”
夫妻二人彻夜难眠,等到第二天日出,一封拜帖送至,却是将这一份喜悦冲淡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