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他就是先斩后奏了。
“好,我这就去写奏疏。”有人给他指点,袁尚青乐意之至,兴冲冲的追上了队伍的尾巴赶着回去了,至于这些人袁尚青有什么安排已经不是谢文文他们所能担心的了。
袁尚青一夜间抓了这么多人,会找上他的麻烦不小,就看他能不能接得住了。等他奏疏一上去,就有人过来跟他接洽,处理宁州这些烂摊子的事儿,而对于即将到来的接手之人,谢文文心里说不清的是什么滋味,似乎是期待又似是在惶恐。
不过,或许,也不会是他认识的人来吧,毕竟北境能用的人那么多,指不定是派的什么得力干将的来呢。
是夜,渡口发生的事情已经传遍了宁州上下,王家自然也是第一时间得到了信息。
当时,王家两父子正坐在前厅用饭,下人匆匆来报,约莫是顾忌着前庭人多眼杂,是附耳在王白鹤耳边说的,说完后人低眉顺眼的一退,王白鹤就怒不可遏的把手中的饭碗砸在了地上,瞬间摔了个四分五裂,这动静可是吓的在场的人无不一惊。
王白鹤在外在内都时常端着一副谦和大方的做派,鲜少有这样控制不住脾气发怒的时候,王令嗣少见,但也深知王白鹤此举是出于被什么要事的激怒。
“怎么了?”
王令嗣看着他父亲砸了碗,就知大事不妙。
王白鹤冷着脸站起来没有回答反而道:“去渡口。”
彼时,林安也匆匆忙忙的进了来,先是谨慎的看了一眼王白鹤,然后附耳在王令嗣耳边说了一通。
两人前后得知了相同的消息,王令嗣听完就知为何会让他父亲如此难以扼制怒火了,若不是已经心中有了大概的底,这动怒的就要换做是他了。见他父亲此时要去渡口,也没有站起来,而是出口阻止。
“不能去了,不知是谁动的手,船上船下能控制的已经全都被控制了,现在去,也无事于补,或许还会被暗中盯梢的人盯上。”如今对于匆忙动手的人还未可知,他们若是这个时候露面,少不得会被人盯上,届时暴露自己才是实属不该。
王令嗣说的不无道理,王白鹤也是太急切了。
他冷着脸坐回去,这一顿饭看样子是都吃不下了。
“能在今晚突然动作,至少说明,人已经是盯上许久的了。”自从满月楼那日后前后走的人不少,却在今晚下令下手,怎么看都像是预谋已久。
如今渡口的事情闹得人心惶惶,但更加坐不住的是参与了满月楼的这群人。
这就像是一个导火索,总有一日会烧到他们身上去。
“父亲可有怀疑的对象?”
能堂而皇之地做出这样的事情的人,本事不小,能怀疑的也就那么几个。
“能如此横行无忌的抓人,说明他们有恃无恐。”不管是他们手里掌握的权势,还是说背后有什么人给他们顶着,都是他们有恃无恐的依据。
听他父亲如此说,王令嗣眉头一蹙。“谢氏?”
两父子猜忌的对象显然的是同一个人,谢氏会出手其实也并非是无迹可寻,漕帮做的这些事情是在挑衅他们北境王府的权威,他们怎么会容忍得下,这么多年来,漕帮日益壮大,从谢氏分走的东西也越发的多,只要是人都无法容忍这样的事情,更何况,他们是在与虎谋皮。只是没有想到的是,他们出手如此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那来人会是谁?”
北境王要用人来办理此事,必然是他善用的心腹。
对于来人,父子俩敢猜却不敢想到谢敬捷身上去,若是真是他,那么宁州隐藏的背后势力就势必会被彻底铲除。
如今既然已经有人开始动手了,他们就不是打没准备的仗,可对于王家来说,这无疑是一场博弈。
“今晚无论如何我们都要按兵不动,等到了明日再说,着急的人自不然会来见我们的,怕什么。”
王白鹤瞟了他儿子一眼,深知儿子心性的他猜测发生这样措手不及的事情,王令嗣必然是坐不住的,只是今晚却是不能动的,要着急的人也不止他们一个,自不然有的是人会求到他们面前来。
王令嗣原本还按耐不住的心思被他父亲这么一敲打也就忍住了。
“儿子明白。”
桌上的饭菜已经在他们谈话间逐渐冷却,只是主人不发话无人敢在这个时候出声。
“谢敬丰呢?”
王白鹤不是随口一问,而是既然已知何人,那么谢敬丰的存在就变得尤为巧妙了。
王令嗣知道他问的什么,便作答:“按照原定计划,他明日一早就会离开宁州回去宣阳王府。”
他在宁州这段日子也折腾了不少是非出来,早就不乐意见他继续祸害宁州了,如今终于是要走了,王令嗣心中还是松了口气的,只不过,王白鹤却是有其他顾虑。
“今晚上看紧他。”
能被人打了个措手不及,少不得是有人在这之前就盯上他们的,只是人究竟是什么时候盯上的,又是从哪里透露出去的风声,还不得知,但为今最主要的是盯紧了人,不能容忍任何的纰漏发生,他们王家如今的境地已经是骑虎难下了,要是一朝失势便是物万劫不复。
王令嗣应是,他房间一直有人盯着,而府中这几日的安防也有加大,梁上宵小并不容易得进,至于谢敬丰那,他也着人盯着,不会叫他背地里捅刀子的。
可千防万防,他却是算漏了白日里他的书房重地就已经有人光顾过了,此时再醒悟已经晚了。
翌日一早,谢敬丰便不得不踏上归途,说实话他还是不大愿意离开的,心中有牵挂,可奈何家事要紧,已经容不得他继续逗留。
从王家出去,那两父子也不见来送,只是派了管家来,谢敬丰倒是不在乎谁送与不送的,路过钟院的时候,本想下去同谢文文告别,哪料一问却说人自昨日起便未回,谢敬丰人都傻了。
他们别是昨日里得手了人就跑了吧?
他当时也不敢问他们究竟从王令嗣的书房内找了什么东西,就任由谢文文走了,哪料如今却是连最后一面都见不上了。
谢敬丰难掩失落,如今本想与他告别一番,谁知却已经找不见人。
利用他的时候好话说尽,却明知他将要启程,人都不知道出现同他告别,真是够势利的。
谢敬丰扑了个空,心情顿时也不好了,可也只得带着人出城回家。
出城门之时,由于时辰还早,城门未开,不过谢敬丰令箭一出,任是什么时候都不得不给他开门放行。
马车驶出,谢敬丰看着这座城池,眼底有着从未有过的深沉。
而谢敬丰走后,父子俩才松了口气,终于是把这尊大佛送出去了。
谢敬丰人一走,王家便有人登门造访,见客的还是王白鹤自己,来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王令嗣都没有来得及与人碰面,他父亲见他来,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问:
“你屋里的东西呢?”
王令嗣当时还不知他父亲为何有此一问,想也没想的便答:
“没丢。”
王白鹤狐疑的看着他,似是得了什么消息,是而不信王令嗣这没丢二字。
王令嗣这才意识到什么,忙不迭的扑回了他的书房,这地方他昨日晚还来看过,并不见有什么被人动过的痕迹,可当他在暗格里翻了一通,心逐渐凉了下去。
“不、丢了。”
原本还妥帖安放的东西已经空空如也,几乎是不翼而飞,这叫王令嗣冷汗都下来了。
他父亲见他失魂落魄的出来,便心中了然。
王令嗣自认为行事周密,昨日晚他都来查验过,分明还完好无损,为何今早就不翼而飞了?
王白鹤冷眼看着他,心底暗骂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问跟来的仆从。
“谢敬丰呢?”
能不动声色的从王家盗取走东西,他们能怀疑的对象也唯有是他谢敬丰了,也就这么巧合,东西没了他人也就刚好逃之夭夭。
身后的随扈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的答:“走了,今早走的。”
一想到东西是被谢敬丰盗取的,王白鹤就几乎是气血上涌,他倒是看走眼了,还以为谢敬丰当真就是一个只会吃喝玩乐的膏梁纨袴,没想到啊,在他们面前装疯卖傻了这么久,就为了得手的那一刻吧!
王白鹤眼中已经涌现了杀意,谢敬丰他是容不得了,一旦东西被他泄露出去,将会给王家带来灭顶之灾!
“拦下他!”
随扈得了命令当即就去办,王令嗣坏了事,此刻也不敢在他爹面前吭声。
王白鹤的怀疑不是没来由的,只是天底下哪里有那么多的巧合之事。
“我就说那小子是在跟我们装傻充愣呢,他在宁州做的好事,怕是他掩人耳目的障眼法!昨夜又发生那样的事情,如今你东西都守不住,哼!肯定是他!他是谢氏派来监视我们的!我们都被他骗了。”王白鹤几乎是要咬碎了牙齿,眼底的愤怒似要吞没一切。
王家在谢氏眼里算什么?从推迟婚事的那一刻起他们就该多个心眼的,谢敬丰的突然造访,看似是他的我行我素,实则,是他们谢氏惯用的手段!他怎么就着了他们的道了?从谢氏出来的人哪里有什么天真之流。谢敬丰那臭小子,白日里在他们面前装疯卖傻,背地里却是暗中使手段,盗取他们王家的机密,当真是可耻。
袁尚青一晚上都没睡,或许是如今压在肩膀上的担子不轻也或许是太激动了,自从抓了那些人,连夜审问,当然他们肯定会否认自己身份的,大呼冤枉,是他们滥抓无辜,袁尚青又没有见过那么的官僚,被他们反咬一口还有些无措起来,而苏木盗取来的那张印鉴就成为了压死他们最后一根稻草的证据。
私印被流出去,可不是小事,无论他们是不是冤枉的,也都不是袁尚青说了算了,得送到王爷或者皇帝面前去,自然有人断案清白。
但由于袁尚青昨夜在渡口嚣张行事,自然被有心之人惦记上了,夜半三更就有人找上了门。
来人是宁州的出头鸟知州大人,当得知渡口发生的事情后他就如遭雷击,能如此横行无忌的在他们宁州的地盘上抓人,自然不是什么为非作歹之徒,而能想到动手的是谁之后,顿时想收拾家产连夜跑路的心思都有了,可他跑不掉,这样的心思一萌生,就有人叩响了他的府门。
他几乎是被赶鸭子上架的指派到了袁尚青这试探口风,自从到了地方,里里外外的带刀侍卫,就让他不由得打起了退堂鼓。
这些人看着面相就不是寻常侍卫,倒是营中出来的将士。
想到这点,知州大人就觉得头上悬着的那把刀快掉下来了。
而袁尚青再得知来人后,知州的官阶比他高,他初时还担心人是来兴师问罪的,可一想到他是给百里长洲办事的,给百里长洲办事就是给他背后的世子大人办事,自然就是给北境最大话语权的王爷办事,那他又什么可怕的,不由得挺直了腰杆。
袁尚青跟那位知州大人是怎么聊一宿的,谢文文几人没心思去打听,这是他该经历的一遭,如果他连一个知州都应付不了,那么他就没有那个本事主张宁州一案,那什么高官俸禄他还是就想一想吧。
他在信誓旦旦的领命而来的就应该知道他要面对的何止是一群违法乱纪之徒,那些被他抓住的人哪一个不比他的官阶高?尚且都成为了他的阶下囚,而外面的人,他就得应付住了。
袁尚青虽然资历平庸,但也不傻,虽然知州找上了门,可他也是按照章程办事,更何况他有手令,就是知州来,他也有底气同他硬碰硬。
不过,要想从他手里把那些人要过去,简直是异想天开。
但见到来人时,那位所谓的知州大人看起来比他还诚惶诚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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