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形容,谢文文嘴角微微抽搐。
但还是极具耐心的同他解释:“我不是跟你说了吗,王家在宁州就是一个土皇帝,而出现满月楼的事情王家不可能不知晓,却只字不提,只能说明他们也参与其中。”
“我们要查出真相,解救出其他的受害人,接近王令嗣是最便捷的一个办法,毕竟,王白鹤这个老狐狸,不喜欢男人,而王令嗣喜欢男人就是一个弱点,让我们有了可乘之机,接近他,可以更近一步的找出他们勾结满月楼的线索,从而我们也才能救人。”
这样的话谢文文也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但刘小天老是认为他跟王令嗣接触就是在卖身,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思想太肮脏了。
刘小天当然知晓谢文文一开始就接近王令嗣的目的,只是他还是觉得这样的做法太冒险了,丢清白是小事,丢小命是大事啊。
“所以你就要牺牲自己只为了解救其他人?”他眼泪婆娑的望着他,好似谢文文是一个牺牲小我成全大我的侠士。
谢文文简直跟他说不下去,他们年纪又差不多,怎么就这么难以沟通呢?
“谁告诉你的我就要牺牲我了?”
刘小天被他的牺牲自我成全大我的大义凛然的精神感动的几乎要落泪来,抽着鼻子说:“你说的啊?”
谢文文忍住了自己几乎要暴走的情绪。
“我去了不会保护我自己吗?怎么在你看来我跟他接近都是出卖自己?”
刘小天天真又诚实的反问:“难道不是?”
谢文文觉得他说不下去了,他还是喜欢跟白行云沟通,实在不行沈胥也行啊,起码他们没刘小天这么蠢。
“你气死我了,出去。”谢文文指着门口,直白的让他滚。
刘小天不走,反而挤上了床,挨着他躺下。“哎、不是我说,你的下一步计划到底是什么?”
他们来到宁州也好长时间了,算起来他们与其他人失散也有个把月了,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什么时候才能和其他人再见,他跟着谢文文,就跟过独木桥似的,这一路都充满了对未来的渺茫。
虽然他们做的事情是对的,但是禁不住危险太大他怕死啊。
不是他说,他们就两个人,还没武功,花拳绣腿都算不上,要是单打独斗都打不赢,真到了跟敌人撕破脸的那一天,他们就离死期不远了。
“跟王令嗣走啊。”谢文文往里让,给了他一大块位置睡觉。
昨晚都没睡好,谢文文见他上床就知道他是瞌睡来了。
“下下一步?”
“去满月楼一探究竟。”
“再下呢?”
面对刘小天锲而不舍的追问,谢文文也自己都没个底。
“不知道,还不知晓满月楼究竟是怎样的庞然大物,暂时的计划都算不得。”他虽然擅长未雨绸缪,但如今摆在他们面前的事情对他们来说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所有的计划在此刻都不能算计划,只能说暂时的筹划,可行性很小。
“哦,那你知道谁把你丢下井的吗?当时可吓死我了。”
好端端的,刘小天就提到了谢文文被丢井里这事,刘小天一问完,房间寂静无声,唯有彼此的呼吸声。
刘小天也不是无意提及的,他就是故意的。
他想问很久了,不是好奇,而是在替谢文文不甘心,给他弄成这副模样,他不问都不叫是他朋友。
他以为谢文文不会回答了,因为,谢文文很显然的沉默了许久,久到,他觉得谢文文要开始装死了,才听到他轻松的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好吧,虽然没有得到他的回答,但是,刘小天也不急着追问他,他觉得,这肯定是谢文文的伤心事,他不好讲,自己也就不好问了,等他想说的的时候一定会说的。
他躺好,两手交叠在腹部,乖巧的等着聆听谢文文的故事,好让他入眠。
“好的,刚好我想睡觉了,讲一个睡前故事。”
谢文文笑了笑,然后望着头顶的帐子,开始慢慢讲起了故事。
“从前吧,在一个很遥远的地方,住着一个勤快人,他每天挑水,种地,挑水,种地,然后,种的黄瓜开花结果了,然后他用种子又种地,每一天又开始挑水、种地、挑水、种地,然后开花结果了,然后他用种子种地,每一天……”
听出来这就是一个循环往复的骗人的故事,刘小天忍无可忍的截止他。
“……挑水、种地、挑水、种地、然后开花结果了……”谢文文没说完的话被他说完了,带着怒气的说完的。
他偏头瞪着还一本正色的谢文文,心中微怒。
“你觉得我三岁小孩好骗么?这是故事吗?这是你的胡编乱造。”
亏他还饶有兴致的等着他的故事呢,结果他倒好,直接忽悠起他了,还能不能做朋友了。
谢文文见他愠怒,妥协。“好吧,那只是一个开胃菜,我接下来要说的就是真的故事了。”
刘小天没有收回瞪着他的眼神。
“从前……”他刚吐出这两字,刘小天看他的眼神又带上了火花,谢文文委屈。
“别这么看我,我不讲刚才那个故事了。”
刘小天显然不信,大有他再敢骗他他就绝不饶他的意思,可这会儿谢文文却是老老实实的讲起了他心中初具雏形的故事。
“二十年前吧,在一个很是富饶的土地上住着一家地主,地主是当地很有声望的人物,有钱,有权,有势。他娶了门当户对的一个夫人,两人很是恩爱,成亲的第一年,他们生下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地主非常疼爱这个儿子,于是费尽心思的培育他,只为了将来继承自己的衣钵,成为他的接班人,管理他的钱财、土地,当然这个孩子也不负众望,勤奋好学,聪明伶俐,每一天都能得到夫子的夸赞,久而久之十里八乡都知道了他,他们都说地主家的孩子将来能成大才,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
这不仅是夸赞,更是他们对他的认可,地主夫妇可开心了,对于儿子的培养更加上心,从此,在他们的不懈努力,孩子的勤奋好学下,他的名气也越来越大,那地主所管理的土地上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大家都纷纷赞许地主家生了个好儿子,这个孩子将来是地主家的栋梁,是他们未来的少东家,那孩子少年时,凭着自己先天的聪慧能干,便积累了人心,逐渐的比地主还有名望。在长子长到了十岁的时候,他们家中也迎来了第二个孩子,地主也很欢喜,他认为长子如此优秀,二子也不会差,毕竟是血脉同亲,一开始也期望把他培养成长子那般的少年英才,不过那时候的二子还小,小到,喜恶全由着自己的性情来,带着稚子的玩心,在等着他长大的这几年,地主又娶了其他女子,生下了其他孩子。”
听到谢文文讲到这里,刘小天忍不住打断他。“不是恩爱吗?儿子也有两个了,为什么还要娶别的女人呢?”
谢文文哪里能知道那个地主在夫妇和睦,儿子优秀的时候还要再娶别的女人呢,他家大业大,律法又没规定只能娶一个,再娶也不意外。
“不知道啊,或许是因为不得不娶吧。”
“娶不娶还有不得不?”
刘小天不认为这是不得不的缘故,在他看来,这世间根本就没有不得不的事情,只看你情我愿。
说到底,还是那个地主贪恋美色,也并非就是个正人君子,天下人谁不想要这样和美的家庭,他倒好,拥有了还不知足。他的夫人得多伤心啊。
谢文文不想跟他纠缠那地主为何要再娶的问题,分明是自己讲故事,他却打断了自己的思路,这一下叫谢文文都快忘记了原本的故事走向了。
“你还要不要我说了。”
刘小天原本还在不忿那地主花心,但一听谢文文的语气不好,连忙闭嘴了。
“你说吧。”
谢文文又继续施施然的讲起故事。“就说那个二子呢,自幼也挺机灵的,但打小就很顽皮,虽然所有人都喜欢他的伶俐,但是呢,一听说他顽劣,就没有人喜欢他了,他呢,别人越是不喜欢他,他就越是顽劣,他觉得反正都没有人喜欢自己,那自己就要怎么高兴怎么来,久而久之,这个孩子就长成了一个废物,可他的哥哥很了不起,很有才华,已经是家中内定的未来继承人了,开始接手家里的生意。但是好景不长,那一年官府要征兵了,每家每户都得送男丁去军营为充盈军队。这可愁怀了一家人,地主已经年迈,根本提不动枪也耍不动刀了,怎么能去入伍呢?可是他们的长子是他们的骄傲,天之骄子,是未来的家族继承人,更何况,长子那般的优秀,他们也不舍不得送他去军中,如果一朝上了战场,那可是九死一生啊。可选来选去,选来选去,最后要去的人还只能是长子,虽然没有人高兴,但却不得不把长子送到军营去,可是,就在族里所有人都默认了由长子入伍的时候,他们一向任性的二子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居然破天荒的懂事起来。”
刘小天忍不住又插话:“他开始勤奋好学了?准备等他哥一走就抢他哥的位置?”
他眼里冒起了兴奋的光,似乎这种兄弟阋墙、反目成仇,你争我夺的故事他很是喜欢,平日里在茶楼说书的也总是讲这种的故事,越是刺激他越期待。
谢文文无语言表。
他不知道刘小天在兴奋个什么劲儿。
他就说了个老二开始懂事了,这不是一件很感动的事情吗?为何在刘小天的认知里就是争家产的开始?话本子看多了吧,以后他得去官府举报有人传授不雅书籍,简直祸害青年的思想。
“你怎么又说话!”谢文文气的不想继续了,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讲一个催人泪下的故事,结果刘小天却接二连三的打岔,这让他怎么说下去?一点礼数都不知!
刘小天扒着他的袖子,眼里全无睡意,可以说之前还振奋。“我忍不住啊。”
谢文文打击:“……你就偷着乐吧,辛亏你父母没给你生个兄弟给你争那祖屋。”
刘小天最大的遗产的就是那间祖宅,但凡他们上一代或者他这一代多个兄弟,这老宅就不属于他了。
他很会拿人痛处,至少在刘小天这很受用,他学会了闭嘴。
“好吧,我闭嘴。”
谢文文这才心满意足的继续开讲。
“他很懂事的告诉他的父母,他愿意替他哥哥去入伍当兵。全家被他的这个决定惊呆了,一开始没有人同意,因为大家都觉得,虽然他不好学,不懂事,但是也是他们的骨肉,是他们的掌上明珠,这也本该是他哥哥的责任,不应该让他去承担,是而他们都不同意他去,可是二子懂事了,他知道自己学问没有哥哥好,什么都比不上哥哥,还总是让父母伤心,如今他想懂事一次,就想替家里人解决掉这个烦恼。后来,家里人都禁不住他的执意,于是答应了他,亲自送他出了家门。他是入伍中年纪最小的一个,个头比所有人都矮,所有人都知道原本该入伍的不是他,总是会拿这件事戏耍他,嘲笑他是不是被家里人骗来送死的。他一开始会反驳,会解释,告诉他们是他自己心甘情愿来这里的,他要当大将军,做一个跟他哥哥一样优秀的人,可他们不听,反而变本加厉,后来他自己也就不继续作无用的辩解了。自到了军中后,他便收敛了之前所有的桀骜不驯,乖的跟之前判若两人,他很认真的跟着他们的队长操练,尽管每一天都会落下一身的伤,他都咬牙坚持过去了。后来,上了战场,都有努力的上阵杀敌,再也没有人会嘲笑他,他每一年都会收到家里迢迢千里送来的家书,他会很认真的把自己杀了多少个敌人,都写给自己的家人看,让他们知道,他也能是他们的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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