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刚坐下准备吃兔子,刘明桂在院子里喊了一声开门进来了,手里用网兜提着一个盆子,盆子里装满了饺子,看到两人正要吃饭,把饺子放到桌子上:
正好巧了,彩云她娘赶集回来,包了一下午饺子,我给小风送一点。
陈为平正要推让,这个年代饺子非常珍贵,不过年哪家舍得吃啊!地主家不过年都很少包饺子。
刘明桂见状,挡住了陈为平去端饺子:
兄弟你家炒了兔子,正好我闻着也馋了,让老哥开开荤,饺子兔子一起吃,行不行?说完让陈风找了个空盆子,把饺子倒了进去。
陈为平闻言,不再推辞了,给刘明桂拿了碗筷,三个人围在桌子前一起吃饭,刘明桂显然吃过了饭,吃了几块兔子肉,实在吃不下了,放下筷子对着陈风说道:
我今晚来其实是为了感谢小风的,鬼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进攻山东,济南城肯定是他们的目标,到时候飞机大炮乱炸,子弹横飞,谁知道会有什么危险,昨天彩云还非要过完中秋回济南城,我和她娘怎么劝都不听,今天赶集回来就变了想法,听彩云娘说是小风在路上碰到了劝了几句,没想到啊!还是年轻人想法差不多,我们这些老家伙,说的话根本不管用了。
陈为平听完,放下了筷子,考虑了一会:
小风懂什么,别听他瞎说,他连滕县和峄县都没去过几次,不过彩云的事,不能由着孩子性子来,去济南城,万一鬼子打过去,太危险了,乱世人命最贱,尤其是彩云还是女孩子,长的还这么出众,你们好好劝劝,孩子会明白的。
说完也不客气了,继续吃起了肉饺子,陈风没有说话,大人说话小孩最少少插嘴。
刘明桂却不想让他白吃饺子,看着陈风啃完一块兔肉,对着陈风问道:
小风上个月什么时候听到有人谈鬼子进攻济南的?
陈风内心苦笑,撒一个谎需要无数个谎言去圆,自己刚醒了没几天,根本没恢复记忆,说上个月听说的么?完全是自相矛盾啊!
陈为平也反应过来,好奇的看着儿子。
陈风只能硬着头皮演下去:
其实我昏迷的时候并不是什么事情都不记得了,以前发生过的事也是断断续续,但不敢多想,想多了头还疼,什么时候听别人说的鬼子进攻济南城确实忘记了,反正不是上个月就是前个月,应该是两个当官的说的。
陈为平继续吃着饺子,心里有些不忿,这个熊孩子,亲爹不记得了,只记得鬼子。
刘明桂倒是没有怀疑什么,以陈风一个农村娃的见识也想不出来这样的事,对着陈风说道:
再去打猎带着你彩云姐,让她也跟着看看景色,放松放松,今天赶集回来一句话没说,她娘担心坏了。
说完告辞离开了,还不让父子出门相送,说饺子快凉了。
陈为平说吃饱了,饺子还剩下二十多个,以自己的饭量再来四十也能吃下去,不舍得吃留给儿子,今晚兔肉和饺子,已经开荤了,保证睡的香甜。
看陈风还在啃兔子,起身说道:
多吃点饺子,后天中秋节爹再包一些,昨天你刘伯给的面粉够包好几顿饺子,不用省,你彩云姐的事情别忘了,人家对你有救命之恩,明天不用你下地,拉着黑娃一起,要不让人看见会说闲话?打不着猎物不要紧,别跑远了晚上回不来。
陈风明白了老爹的意思,心道这个刘明桂不愧是地主,心眼真多,这才是送饺子的原因吧!不过这个忙得帮,无论从哪方面讲没有不帮的理由,老爹倒是看的很明白。
吃完饭,收拾了残局,把剩下的饺子和兔子肉盖好,上炕睡觉了。
天不亮,黑娃就在门口等着了,知道陈风有了好枪,必须缠着他带自己打猎,自家没有猎枪,对陈风家的老套筒子垂涎欲滴,不敢要,拿来用用还是可以的。
陈风让黑娃去喊彩云姐,自己先去后山山坡等着,看到陈风背上了两杆枪,黑娃高兴的赶紧去喊刘彩云去了,陈风来到后山,给老套筒子装上火药,自己的汉阳造上好弹夹,打了几遍八卦拳,感觉越来越熟悉了,并察觉到一丝内劲,试着把小石头弹向旁边的小树,梆的一声,正中目标。没过一会,黑娃笑嘻嘻的带着刘彩云来了,刘彩云看样子头发都没梳理,可能还在睡懒觉,听到上山打猎饭也不吃跟着黑娃来了,手里拿着一块饼子,背上还有个水壶,倒是装备齐全,把老套筒子给了黑娃,等彩云吃完饼子,开始出发。
深秋的山上五彩斑斓,这边野花还在盛开,那边树叶已经开始枯黄了,天空出奇的蓝,站在山坡上,村子一览无余,有些家里还在冒着炊烟,有些人已经下地了,陈风甚至看到老爹在地里开始拖地瓜秧了,三人漫过山头,瞬间隔绝了人间烟火,开始搜索起来,彩云和黑娃聊的很好,把自己离开的几年里陈风的所作所为扒了个精光,除了偷看寡妇洗澡和偷她家的地瓜花生烤着吃。
陈风越听越怕,生怕黑娃说秃噜了,把一些糗事说出来,刘彩云感觉心情好多了,这几天闷在家里快憋坏了,生在地主家,本就没什么朋友,陈风小时候算一个,长大了慢慢就生疏了,毕竟两小无猜那是故事里的事,自己早就过了谈婚论嫁的年龄,要不是爹开明,娘早就请人说媒了,自己不想窝在这个山村里,哪怕嫁到北庄也感觉太狭小,去了大城市才发现,人间如此精彩,想到和同学罢课的日子,虽然面对着冷冰冰的枪口和刺骨的冰水,心里依然火热。
想多了,陈风和黑娃已经走远了,赶紧小跑着跟上,打个猎而已,不允许自己掉队。
三人已经深入进山林里面了,陈风让嘴碎的黑娃闭嘴,认真学习自己的动作,不然下次不会带他,这招对黑娃特别有效,有样学样,不过发现自己熟悉的风哥变了,不再是那个打猎吊儿郎当的少年了,走路猫着腰,每走一步都很踏实,不确定稳定的乱石堆绝不去踩,能不碰树枝就躲开,即使没法躲开也会用手抓住树枝,过去了再慢慢松开,保证不发出声响,黑娃学了一会,感觉太难了,不过怕陈风不满意以后不带自己,也努力去跟上节奏。
刘彩云不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自己观察着陈风和黑娃,见到两人谨慎的样子感觉好笑,不过看着看着感觉不对劲了,陈风不管路过哪里,没有一点声音,哪怕跳下土坎也没有声音,刘彩云等下一次跳跃仔细观察,竟然是前脚外侧先着地,后脚顺势落下,没有黑娃的扑通声音,不仅对这个以前村里的皮娃好奇起来,几年没怎么见面了,那个吸溜着鼻涕,满山跑满河转的熊孩子,如今有了本质的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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