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父?”裴朝歌不记得裴琮还有别的姑姑。
忽然猛地想起了,难道是原主夫君?宝儿的亲爹?
裴朝歌出嫁时,裴琮已经十一岁,当然记得杜宗宪的模样。
他向来沉稳的面庞,难得露出震惊的神色。
柳欣桐也参加了裴朝歌的婚礼,杏眼瞪大,红唇微张,这就是裴姑姑的前夫哥?
裴琮和柳欣桐默默看向裴朝歌,他们再对视一眼,默契的退到一边。
裴朝歌转身,只见面前的男子高挑挺拔,举止优雅,气质清贵。
他刚刚摘下帷帽,露出清俊的面容,与裴琮立体的脸庞不同,杜宗宪五官柔和,似乎温柔的眸子总是带着笑意,让莫名产生好感。
裴朝歌在触及他眼眸的一刹那,感觉一阵心悸,那是原主的残存的反应,或许这种眼神曾让她沉醉。
杜宗宪上前一步,仔细打量着她:“朝歌,你清减了不少。”
他神色关切,眼中含着心疼,微叹道:“这段日子让你受苦了。”
裴朝歌回退一步,都和离了,装什么深情。
“你来干吗?”
杜宗宪眼神微楞,见她眼中满是戒备和不耐,心中隐隐一痛。
只是三个月不见,一点夫妻情分都没有了吗?
他声音低沉道,似乎有些受伤:“我听说裴家出事了,连忙赶到岳南,知道你们流放到南华岛,就追过来了。”
“杜侍郎,裴家如今是流放犯,您最好与我们远点,不然影响仕途。”
裴朝歌红唇勾起,带着一丝冷笑,为了仕途抛妻弃子的人,在这演给谁看呢?
杜宗宪眼神一暗,奔波千里的疲惫似乎瞬间涌上来,她竟然这么讨厌他。
裴朝歌不再理他,男人只能耽误她赚钱,她还有一百多个子孙要养呢。
“裴琮、欣桐,回家了!”
这两个孩子就知道在一旁吃瓜,平时都白疼了。
杜宗宪本以为他辛苦赶来,裴朝歌会感动,没想到换来冷嘲热讽,见她要走,压下痛楚。
“你总得让我见见宝儿吧?”
裴朝歌脚步一顿,她是不想看到杜宗宪的,但不能剥夺宝儿的权利。
不耐烦道:“跟上吧。”
众人很快到达裴家,杜宗宪十分惊讶,没想到裴家人生活的这么好。
只见一个熟悉的小小身影,正在树下认真的舞着棍棒。
宝儿见裴朝歌回来,迈着小短腿飞快的跑过来,一下扑到她怀里。
“娘亲,刚刚英红姐姐夸宝儿进步了。”
他扬起圆圆的小脸,满脸自豪。
裴朝歌低头捧起小脸,狠狠地亲了一口:“宝儿最棒了!”
宝儿脸颊痒痒的,咯咯笑起来,忽然觉得一道视线似乎盯着他,好奇的看过去。
“阿爹?”
宝儿瞪大眼睛,满是惊讶。
杜宗宪急忙上前,慈爱看着儿子,眼中满是思念:“宝儿想阿爹吗?”
宝儿愣了一瞬,忽然抱住他,呜咽道:“阿爹怎么才来?”
豆大的泪珠不停的从脸颊滑落,不停抽泣着,颤着声道:“你……不是说……很快来看宝儿吗?”
和妈妈离开京城时,他记得阿爹说很快来找他们,可这么久都没有来。
杜宗宪蹲下抱紧儿子,心疼道:“对不起,阿爹食言了。”
周围族人默默看着,心里都不好受,虽然不知他们夫妻和离的真相,但孩子是无辜的。
宝儿看着天天乐呵呵的,就知道舞刀弄枪,原来心里一直难受着。
宝儿哭了一会,情绪发泄完了,一抹眼泪,领着杜宗宪四处看。
“这些田地都是阿娘带人开垦的。”
“那些青砖是阿娘和人做生意换的。”
“宝儿的新衣服也是阿娘赚钱买的!”
宝儿一脸自豪,仿佛裴朝歌是全世界最能干的。
杜宗宪十分诧异,以为裴承宗是族长,这些是他领着族人做的,没想到是裴朝歌。
他回头望向前妻,发现她容貌未变,但周身散发着沉稳干练的气质,与以往大不相同。
“阿爹,宝儿很喜欢南华岛,阿爹也来一起住吧。”
宝儿眼含期待,直直的看着杜宗宪。
杜宗宪下意识避开视线,不敢面对儿子。
裴朝歌上前,拉回宝儿:“你阿爹是朝廷命官,需要在官府办公,你不是最喜欢穿官服的阿爹吗?”
“所以不能和我们住在一起,宝儿今天读书了吗?”
宝儿还未来得及失望,听到读书两个字,瞬间蔫了,低低道:“还没。”
裴朝歌每日教授武学,同样重视文教,但宝儿似乎天生不喜欢读书。
裴朝歌示意裴琮带他离开。
杜宗宪不舍的看着儿子离开,想伸手抓住,伸到一半又放下来。
“见完了,可以走了吧”
裴朝歌收回慈母笑容,冷冷的看着杜宗宪。
杜宗宪心情低落:“我有几句话要说。”他看了眼周围。
裴朝歌不耐烦的翻个白眼,看在他千里迢迢来的份上,带他道屋内:“快说,别耽误我上山。”
她正研究甘蔗制糖呢,可不能让渣男耽误了糖果自由。
杜宗宪不满的情绪爆发:“朝歌,我也不想和离,长公主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为了你和宝儿的安全,我只能这么做。”
裴朝歌眨眨眼,这不是渣男语录吗?怎么和话本子里的一模一样?
杜宗宪是河东名门杜氏嫡系,自幼聪慧,从小被寄予厚望。
他确实不负众望,十八岁高中进士,从此进入仕途。
去年担任刑部给事中,机缘巧合下,破获宫中宫人夹带一案,追回众多皇家珍品其中包括不少长公主的宝贝。
二人在查案过程中接触,长公主逐渐喜欢上长相俊美、能力不凡的杜宗宪。
但碍于他已经成亲,妻子是岳南大族,并育有一子,只能暂时隐忍,但始终找机会接近。
原主作为宗妇,多数时间在河东老家操持家族事务,侍奉公婆,夫妻聚少离多。
直到今年,原主带着儿子来京城投奔丈夫,发现不对劲。
没等长公主出手,先提出和离,愤然带着儿子离开。
裴朝歌一直忙于安顿族人,似乎从未想过这段记忆,或许是原主也不愿回忆。
仔细思索完前后,眼含鄙夷,冷笑道:“你真的是被迫的?”